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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龙《你是穷人还是富人》:将人生与时代同频共振

来源:文艺报 | 袁恒雷  2020年02月12日09:15

阅读《你是穷人还是富人》是决不可望文生义的,最初看到这个书名,真的容易给人以“成功学”“励志学”等鸡汤书的印象,但实际却不是这样,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蒋子龙完整的个人发展史、家族兴旺史,乃至个人命运与国家的发展之间的辩证关系。对于大多数的读者来说,对蒋子龙的了解主要是关于他的一系列中短篇小说,特别是《乔厂长上任记》《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赤橙黄绿青蓝紫》等,这些作品不仅文本精彩,还被拍成了电影广为传播,但对其散文相对来说知之甚少,《你是穷人还是富人》却囊括了他散文历年来的精华,确是有令人大呼过瘾之处。

阅读蒋子龙的散文常常给我带来这样的观感——部分篇章的确是传统意义上的散文,比如说写人记事,写景状物,但还有相当多的一批作品,你说是杂文也行,是随笔也可,当然,从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四大体裁划分来说,杂文随笔评论美文等等都可以归到散文范畴里。那这么说来,就足见蒋子龙散文取材之广、笔法之多了。他在本书中正是呈现了其视野开阔、运笔纵横的鲜明特点,我们会发现,他真的是将世间万物统摄于笔下,花鸟鱼虫、山川楼阁、家庭琐事、日月星辰,凡能看到的听到的吃到的闻到的都可入文。

那么话又说回来,蒋子龙之所以如此能写善写,其实并无别的妙法,而是源于他思考的随时在场。蒋子龙深谙读书之道,而且具有传统知识分子的良好习惯——读报,这个好习惯不仅培养了他敏锐的新闻触角,还直接给了他大量的写作素材。本书里就有许多作品正是他在读了一些新闻后不吐不快的感想,这些作品就如同我前面说到的,非常有时文杂文的新鲜劲儿,又因为里面丰沛的知识含量,兼具了随笔的厚重感。诸如《婚姻之痒》《当代婚姻大观》《人仗狗势》《城市的精神》《舌头的功能》等等,光看题目就觉得非常有时评、杂文等文体特点,行文更是嬉笑怒骂、幽默诙谐,但无疑,这些作品直接证明了作者的社会责任感,对于一些社会不正之风、不和谐因素等乱象,敢于发声、勇于揭露,这是一个智者的担当,是蒋子龙之所以被誉为“当代中国文学的大脑、灵魂、良知”之所在。

蒋子龙对现实生活的观察是全面又精细的,他笔下的这些散文既有宏大主题,又有自己楼下的喧闹声带来的现场观察,甚至他一向喜欢的游泳馆里,大小池子对比出的污泥都能直接带出相关思考。这就直接告诉我们,第一,蒋子龙的写作思考观察无处不在;第二,他的写作习惯非常好,能够迅速将一系列思考付诸成文,发出声音,警醒世人。他不光看透了世间百态,而且还说透了,惟如此,他才是一个值得结交的好友。

蒋子龙自然也有自己喜欢的人物,这些人物并不一定是古今中外的王侯将相,能够进入他的视野他的文本的,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而往往,这些人物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并不熟知,或者知之不详。但他们又是幸运的,他们被蒋子龙了解到了,而他们的事迹又打动了他,并被他一一写进文章来,成就了一篇篇堪作人物评传的写人记事散文,权作他为心生敬仰的人物刻碑立说——这碑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石刻,而是比石碑更耐风化的文本。

在本书中,蒋子龙写了一系列人物散文,我在阅读过程中,感觉这是他除了写自己最熟悉的家人外,最打动我的一部分文本。他依然是以自己充沛的情感倾注笔端的,他写了既是老工友又是老街坊的梁氏夫妇、老曹和老齐的凡俗又奇特的人生、拥有强大直觉而把人生过得华彩的女性友人、华裔生命奇迹康培的人生故事、文怀沙与林北丽的友情佳话,治沙英雄石光银、有才华又有好性情的张慧萍、解读“曹禺的苦闷”、介绍当今文坛景观的林如敏、独创“鸟语体”的张伯驹、作画时头上冒着热气的沧海大和尚、尊敬有加的陈国凯师兄、“红豆树下”的钱谦益与柳如是等等,这些人物真可谓是古今中外兼具了,蒋子龙对他们的解读当然不会是从小写到大那种按部就班的框框,而是剪取他们人生中最打动人的一段华彩,进行他独到的解读。

阅读蒋子龙对这些人物的评说是别开生面的,他无疑对这些人物非常欣赏,是给予了他精神滋养与心灵振奋的。他运用自己独特的解读,为我们认知这些人物的正面与侧面,写出了最言简意赅的导语,不是卷帙浩繁的人物传记,如同速写,如同速记,却又那么活灵活现,让人印象深刻。

可以说,整本《你是穷人还是富人》阅读下来,我们不仅全面熟悉了蒋子龙80余年人生历程的主要印迹,还对他的思考视角、行旅路程、批判思维、欣赏的人物等等有了很全面的认知。为了辅助我们的文本阅读,该书还遴选了数十张蒋子龙的生活图片配文,相当一部分正是对文中所谈内容的佐证,使得本书具有了更高的收藏价值。我们生活在这片多彩的土地上,世间万象每天呈现出缤纷多姿的颜色,人生的历程中,我们当学习蒋子龙的样子,将每一步都能够与时代同频共振,这样的脚步无疑更坚实,意义更深远。

(《你是穷人还是富人》蒋子龙著,时代文艺出版社2019年11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