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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执信吟咏高邮
来源:北京晚报 | 周游  2025年05月23日13:18

翻阅赵执信的《饴山诗集》和李森文的《赵执信年谱》时,我发现赵执信至少五次路过高邮,留下两首吟咏高邮的诗作。

赵执信(1662—1744)是清代文学家,青州府益都县颜神镇人(今属淄博博山),字伸符,号秋谷,晚号饴山老人、知如老人。他少年得志,十四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十八岁进士及第,后出任右春坊右赞善兼翰林院检讨。二十八岁那年,因在佟皇后丧葬期间观看洪昇所作《长生殿》,他被革职,从此心灰意冷,再未入仕,转而游于山林之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康熙三十五年(1696)秋,赵执信乘船南游时经过高邮,触景生情,想起了出生在高邮的北宋词人秦观,写下《高邮》:

不见秦淮海,烟波恨不平。

空馀半钩月,犹照覆盂城。

柳带平阿暝,珠涵甓社清。

扣舷歌楚些,淅沥动商声。

这首诗的首联点出舟过高邮,以不见前贤为恨。甓社湖烟波浩渺,仿佛承载着诗人无尽的遗憾与不平,对文坛失去这位大才子充满惋惜。颔联写半轮明月高挂夜空,清辉洒落在盂城上,不仅展现了高邮的夜景,更蕴含诗人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与感慨。颈联以细腻的笔触描绘甓社湖波光粼粼、清澈见底,湖畔柳丝低垂、暮色苍茫,在勾勒甓社湖自然之美的同时,反衬诗人内心的澄净与超脱。尾联的“楚些”,指楚地的歌曲,此处泛指诗人的歌声;“商声”为古代五音之一,此处用来形容歌声的凄清、哀婉。诗人面对浩渺的烟波和静谧的月夜,通过歌声寄情。全诗含蓄委婉,发人深思,尤其是颈联“柳带平阿暝,珠涵甓社清”,兼有喻世之意。

康熙四十四年(1705),山东遭遇特大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据《续修博山县志》:“甲申大饥,人相食,次年亦如之。”这年秋天,赵执信南下逃荒,再次经过高邮。此时的高邮却遭遇水患,赵执信目睹哀鸿遍野的景象,含泪口占《碧波行(高邮)》:

碧波吞日斜红浅,湖溟天低觉秋远。

行舟欲泊何处投,一线堤烟万家满。

遥村近郭人无余,相将草草堤上居。

犹争堤前一寸水,且免一日湖中鱼。

天公不检骄龙怒,偏向此邦夜行雨。

眼看无地可容波,终恐平沉赴江去。

连江千里号悲风,无由吹入长杨宫。

翠华春日此徘徊,何不却趁清秋来。

这首诗以生动的笔触描绘了日暮抵达高邮甓社湖时所见的景象:夕阳的余晖轻轻洒落在碧波万顷的湖面,湖天相接,无边无际。本想停泊却没处可去,远处一线堤岸上的炊烟袅袅升起,万家灯火若隐若现,与眼前的荒凉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村庄与城郭不见人烟,人们为了躲避水患,纷纷在堤岸上搭建居所。渔民们迫于生计,竞相占据每一寸水域,艰难维持着生活。诗人运用夸张的手法,将连绵不断的秋雨比作骄横的龙怒,这般多变的天气,令人无可奈何。与此同时,他又对救灾不力深感痛心。此诗既关注堤上,又放眼四周,内容深广,表达有力。

平心而论,赵执信吟咏高邮的诗作不仅描绘了高邮的自然景观,更展现出他对民间疾苦的关怀与同情。这两首诗作是文学的瑰宝,更是历史的见证,让我们在品味诗歌之美的同时,也能感受到那个时代的社会风貌和平民百姓真实的生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