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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莫夫:把科普写成艺术

来源:北京晚报 | 尹传红  2020年04月08日09:12

原标题:为什么要读阿西莫夫?他把科普写成艺术,几代中国人受益

4月6日是享誉全球的美国科普巨匠和科幻小说大师艾萨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1920-1992)逝世28周年忌日,今年又是阿西莫夫诞辰100周年。这位传奇式人物对中国科普事业的发展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他值得我们缅怀和纪念,在科普创作上更是树立在我们面前的一个了不起的标杆。

“我们这个时代伟大的讲解员”

在中国,至少有一两代人享受过阿西莫夫的科学恩惠——他是20世纪70年代以后最为中国读者所熟悉和热爱的外国科普作家。40多年前,当阿西莫夫作品由林自新先生(《科技日报》首任社长兼总编辑)等有志之士率先翻译介绍过来的当口,正值中国的文化饥荒时期。第一批读者,包括后来在改革开发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的人物,他们对现代科学基本知识及其最新进展的了解,可以说大都出于阿西莫夫的笔端。

年轻时候的阿西莫夫

在科学领域,阿西莫夫几乎成了科普和科幻的代名词,并且拥有众多的读者和崇拜者。时至今日,阿西莫夫对中国读者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他的生命力源自于他那非凡的阐释能力,以及他所撰写的那些题材广泛、行文流畅的杰作。

阿西莫夫一生著书470部,可谓“著作超身”。我国翻译阿西莫夫作品最多的译者卞毓麟先生形象地说过,阿西莫夫的全部科普作品,构成了一个阵容可观的“梯队”:科学总论类有《阿西莫夫科学指南》、《古今科技名人辞典》、《阿西莫夫科学编年史》、《科技名词探源》、《终极抉择》等;科学总论类之下的“第二梯队”,是各大学科的分论,有如《通晓物理学》、《化学简史》等;“第三梯队”则是论述某一小专题的读物,诸如《遗传密码》、《数的世界》、《爆发中恒星:超新星的秘密》等,其题材之广堪称空前,无怪乎卡尔·萨根称他是“我们这个时代伟大的讲解员。”

阿西莫夫的众多经典作品

是的,阿西莫夫对科学有着精深的理解,对科学的本质有着深遂的洞察力。他不仅通晓现代科学的许多前沿课题,而且也非常熟悉科学研究的思维方法和科学技术的发展历程,因而他的作品思想深刻,讲究逻辑推理,但他从来也没有忽视其作品的通俗性。他的文字似乎具有一种天然迷人的魅力,再深奥的科学知识,一经他的妙笔点缀,读来便毫无生硬之感。

阿西莫夫(中)在母校哥伦比亚大学接受荣誉学位

请看在科幻小说《台球》中他对于极其抽象的物理学上的所谓”两场论”的描述:

请把宇宙想像为一块又平又薄、柔韧性极强、不会碎裂的橡胶板。如果我们把质量这个概念同地球表面上的重量概念联系起来,就可以想到质量会使橡胶板形成凹陷。质量越大,凹陷越深。

再请看他在《无穷之路》一书中对“黑洞”的精彩描绘:

阿西莫夫的体重是74.8千克,假如阿西莫夫被压缩成一个黑洞,那么他的直径就只有2.22×10-25米。

“背景广阔,主线鲜明;布局得体,结构严整;推理缜密,叙述生动;史料详尽,立足前沿;新意迭出,深蕴哲理”,这是跟阿西莫夫有过直接交往的卞毓麟先生对阿西莫夫科普作品特色的概括。

“能够用简单的句子绝对不用复杂的句子”

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不断地走向交汇和融合,是现代社会发展的一个趋势。新时期的科普创作,呼唤更多的能够将文思、哲理和知识融于一体的作品问世。在这方面,阿西莫夫的科普作品同样也能给我们许多有益的启示。

除了有系统地编撰各类科普图书之外,阿西莫夫还在报刊上发表了数千篇题材广泛的科学随笔(Science Essay)。这些作品大多从当代社会现象着眼,诠释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各种事件,背后呈现的则是广阔的人文视野。他不只是在普及科学,而且还努力让读者去思考科学、理解科学乃至欣赏科学。也就是说,在普及科学知识的同时,他还促使人们去考虑人类与科技、历史等各方面的联系,考虑人类与整个社会的协调发展,进而启迪人们扩大视野,创造性地思索未来,向未知的领域延伸、拓展。

《阿西莫夫肖像》 刘夕庆 作

我国台湾出版的一部阿西莫夫科学随笔集的封底,印有这样几行字:从阿西莫夫身上,我们学到以乐观开放的心态来面对日新月异的社会发展。如果我们小时候读的科学课本能写得像阿西莫夫的文章一样,今天或许就不会有“科学盲”或“科技恐惧症”的问题了。

在国外,更有学者把阿西莫夫看作是当代最杰出的科学教育家,甚至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科学教育家。阿西莫夫的科学著作深入浅出,直截了当,与时俱进(跟上科学的迅速进展),引人入胜。特别是他的著作不同于一般的教科书,他经常是通过历史,通过为科学献身的人物,通过科学观念怎样发展,如何在前人的基础上一代又一代的不断前进,使人们获得科学知识,受到科学思想、科学方法、科学家高尚品质,以及如何正确而不是错误地应用科学技术等等方面的薰陶。

阿西莫夫打字照

“简洁”是“阿西莫夫文体”的一个突出特点。

他曾在一篇名为《写作写作再写作》的短文中提到他写作的几个信条,其中之一便是:能够用简单的句子绝对不用复杂的句子,能够用字数少的单词绝对不用字数多的单词。

他还颇为自得地提出了一个有关写作的“镶嵌玻璃和平板玻璃”理论。他说,有的作品就像你在有色玻璃橱窗里见到的镶嵌玻璃。这种玻璃橱窗本身很美丽,在光照下色彩斑斓,但却无法看透它。至于说平板玻璃,它本身并不美丽。理想的平板玻璃,你根本看不见它,但却可以透过它看见外面发生的事。这相当于直白朴素、不加修饰的作品。理想的状况是,阅读这种作品甚至不觉得是在阅读,理念和事件似乎只是从作者的心头流淌到读者的心田,中间全无遮拦。

阿西莫夫《基地》系列科幻小说

在阿西莫夫的作品中,很难见到华丽辞藻的堆砌和语句的刻意雕琢。他的写作风格如此与众不同还在于,他始终注意营造一种跟读者的亲近感。读他的作品,你感觉到他仿佛是在跟你聊天,而不是对你说教,正如阿西莫夫着《终极抉择》译者王鸣阳先生所言:与其说他是在告诉你“有什么”,还不如说他是在引导你“分析什么”。于是你在阅读中不知不觉地就“参与”进去,同作者(更严格些说是同科学家)一起进行分析和推理,讨论种种可能性,去得出自己的结论。

阿西莫夫把科普视为一门艺术,期望人们在通过科普读物来欣赏一门科学的进展时,可以像欣赏莎士比亚的戏剧和贝多芬的交响乐一样得到美的享受和洗礼。

在他笔下,文字有味,科学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