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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笔记》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8年05月08日13:15

“鸟群高声的啼叫激活了漆黑的夜空,那震耳的歌声形成阵阵气流,我在薄雾渐消的黎明,听到了这种吟唱。”——这是奥尔森描述的夜晚美国苏必利尔荒原上的鸟鸣。

然而,在中国云南的哀牢山,我分明也听到了类似的鸟鸣。尽管相隔万里之遥,但对于鸟的翅膀来说,距离从来就不是问题。

如果说奥尔森从古朴的荒野中找到了一种抵御外界诱惑的定力,一种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的安宁的话,那么我在哀牢山鸟鸣中,时而哀婉,时而欢愉的调子里,却感受到了某种复杂的无法准确描述的东西。这就促使我更冷静地思考人与自然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人该承担起怎样的使命和责任呢?

危有信告诉我,已将“鸟道雄关”申报自然保护区,保护的对象就是此处的山林及其飞经这里的候鸟。巍山县政府颁布了禁捕令,严禁在“鸟道雄关”捕鸟,违者按法律惩处。然而,举凡天下事,从来堵不如疏。可是,如何疏呢?危有信说,准备在“鸟道雄关”建一个观鸟台,开展有组织的观鸟活动。通过观鸟活动拉动乡村生态旅游。山下村民可以搞一些“农家乐”,为观鸟者和游客提供餐饮和住宿服务。让村民参与保护和服务,让村民在保护和服务中获得收益。

“变被动保护为主动保护”,危有信的眼睛,眨了几眨说,“当保护候鸟也能使村民的腰包鼓起来,也能买上小汽车,也能盖上新房子的时候,谁还会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捕鸟呢?”

我无法判定“鸟道雄关”的未来,因为未来不仅仅取决于今天的认识,还有行动和坚守。不过,鸟的翅膀与生态文明的脚步相伴相随,是可以肯定的了。还是让未来告诉未来吧。

尽管地球表面被人类糟蹋得面目全非,但在天空中,鸟类仍然是主角,无论是雪鹅、野鸭,还是大雁,都有自己的尊严。雅克贝汉说:“对我而言,唯一重要的东西就是美好的情感。”还用问吗?雅克贝汉的美好情感一定在空中,那飞翔的翅膀,已经永留在他的梦里,永留在他的心间。然而,对鸟来说,鸟不会等任何人,它的目标是远方。

——稍纵即逝。

——稍纵——即逝。

在巍山走动的日子里,我常常被一种淡淡的幽香所吸引,所陶醉。原来,那是幽兰的芳香。巍山人养兰之风始于唐代南诏时期,民间一直有养元旦兰、素馨兰、朱砂兰的传统。朱砂兰被尊为明清的贡品,被称为“圣品兰”。随意走进某个村落,推开半掩的院门,满院的清香就会扑鼻而来,让你无法闪避。

我想,爱兰花的人,也一定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吧。

由幽兰我又想到了候鸟。是的,当“鸟道”与“人道”相遇之后,人性深处的东西——善,或者恶,就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了。

候鸟,为了生存而艰难迁徙的历程,也许,并没有大开大阖的戏剧情节,跌宕起伏的个体命运,有的只是鸟的悲切与顽强,欢乐与不幸。飞翔,飞翔,飞翔。鸟的羽翼在风中闪动,我们似乎能够触摸到风的颗粒了。然而,看得越清楚,内心便越是凄凉了。为鸟?为我们人类自己?此时,这种复杂的心境,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或许,今日鸟类的命运,就是明日人类的命运。

在巍山,在巍山的“鸟道雄关”,跟随着候鸟飞翔的翅膀,我渐渐发现,与自然之间的接触,与动物之间的感情其实对人类来说始终是一种需要。它让我们感受到生命存在的奇迹,感受到生物之间奇妙的感应和联系。

飞吧!飞吧!飞吧!

——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