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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陕北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张少锋  2018年04月27日14:23

当接到去陕北出差的通知时,内心激动而敬畏。距关中二三百里的路程,我却迟迟未能成行,终于可以去亲临那沟壑纵横的高原,踏上那片温热的土地了。

从西安城沿高速北上,车子越三原,过铜川后,就进入了群山梁峁间。山坡上漫盖的枯草正待返青,早春的树已开满了粉白的花,烂漫地点缀着连绵荒山,天蓝盈盈的。山并不是由黄土沉积的,原是层层的黛石上覆盖着褐红色的厚土,所谓黄土只是覆浅在地表而已。车子所前进的每一里路程,两旁的景致是全然不同的,或高山突兀遮阳避日,或慢坡而上悠哉着白色的羊群,沟壑间有波光潋滟的河流在蜿蜒,笔直的杨树没有杂枝斜出,偶尔能看到几棵青柳给高原带来了春天的气息。山原的塄坎间废弃的土窑洞像苍老的眸子,凝视着往来的车辆。开山架桥挖隧道而成的秦直道,免去了岩峭岭重叠的山路十八弯,车子钻进纵深的隧道似进入了一孔悠长的窑洞,能感觉到气温升降的变化。越往北走山愈来愈高,延安市区与延河在山涧裹挟成长,新式的窑洞背山面水,沿袭着祖祖辈辈流传的生活习性。谁说女子不如男,这里曾是远去的古战场,守候着大后方的安宁,花木兰在这里替父从军上战场。喝小米的红军在这里能牵着敌军的鼻子溜山沟沟,从这旱原老区一直解放到水乡之南。宝塔山矗立在一座山头,托起了春天里的艳阳。当车子驶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同行者说这里曾是中央保密局,那个村子是中央作战指挥部。是的,村子再平常不过了,却是当下时代最初的怀抱。

在延安作短暂的停留,车子继续北上能看到一座山头上置有红色的大腰鼓。安塞的腰鼓名满天下,当汉子们把唢呐吹起来,头裹着白羊肚巾,身穿羊皮袄,腰鼓会随着舞步发出震天撼地的响声,和着声声呐喊,淳朴的生活便在山原里高昂的奔放起来。高山幽谷逐渐趋于平缓,在山头出现了风力发电机,一个庞然大物拥有一座山头,迎着风徐徐转动着,把风能输入脚下的电网,黄土地里的对绿的渴望从未间断。越过一架桥,宽阔的河面静静地流动,冲刷过的沙土道里显得格外清澈,老了的矮树泛着早青,不知名的鸟儿在萦回的沙洲边盘旋低飞。过了桥面不久,有一排排的采油机,向地面一起一伏地磕头,在大地的深处有工业时代需要的石油原料。在这里,石油、煤炭和天然气的储藏量是惊人的。中午的日头把这里的沙土地照的很热,偶尔一阵风,也是干热的,像是进入了夏季。我们在一家酒店安顿了下来,旁边是一家能源化工企业,采用国际先进的节能环保技术,利用当地天然气和煤炭资源 制造甲醇,聚丙烯。又一批热血青年把青春默默地奉献在这高原上了。不像群山环绕的延安,靖边一眼望不到边际,再往北几十里便是名盛一时的西夏国都统万城遗址。赫连勃勃也不曾想到勇猛的匈奴人和他的都城会在这里画上永远的句号,被风沙淹没在历史前进的车辙里,残垣断壁的长城依然坚守在农牧与农耕的边界。成片的沙柳、梭梭草一寸寸向沙漠匍匐,柳树在这北边的风沙里也不再婀娜,粗壮的枝干上,顶起一簇条条向上的枝丫,像一把把扎在沙地里的扫把向风沙宣战。忽然对这里的生命感到敬佩,包括这里的汉子婆姨和山水草木。最近的新闻上说,国内一所大学的科研团队已在沙漠里种出了一片绿洲。到时候,车辆往来于眼前的林间小路,不再是层层的车辙痕迹。随手抓起小路中的一把沙土,流沙便在掌中稍纵即逝,从未见过如此细的不呈颗粒的沙土。向沙土深处走去,留下一串串脚印,漠土细软而干净,褪去鞋袜大地的温热即刻涌上心头。波浪形的层层沙棱留下了风的足迹。我坐在沙地里,把指纹按了上去,划下“靖边”二字。

夕阳西下,载着煤炭的列车拖着长长的影子,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刻在了心头。手机铃声响起,方意识到已走了很远,才感觉到凉风已起。同伴执意要尽地主之谊,邀我们去城里赴宴。身着一件长衫,他说这里的夜风很大也很冷,要我穿上外套,空旷的夜晚月亮又大又圆,也有星星在点点。半小时后,我们行至酒家落座,当然少不了烤羊肉,陕北的山地羊肉被誉作肉中的人参,肉质鲜嫩,香味浓郁,暖脾键胃。高粱酿制的酒幽香醇甜,脆甜的洛川苹果,黄灿灿的小米饭,甜甜的玉米面馍馍,洋芋酸白菜,还有婉转的陕北民歌调调……这里的一切都如此的酣畅。同伴问我,初次来陕北感觉如何?回想起一天感官的获取,顿感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对这里的敬畏,只会用三个字表达着喜爱“很陕北……”。

翌日晨起,我们匆匆踏上了返回的路途,天空出现了扬尘。同行者说,扬尘在大气污染里属于环保污染。是的,与大烟囱常年排放的化物质气体而言,扬尘是绿色的。清明节的一场透雨即将落下,这里又是一个山丹丹花开红艳艳的高原。耳畔传来我平生学会的第一首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