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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花开》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6年10月24日14:52

辑二

胸中常怀家国事

母亲

母亲从14岁嫁到魏家,在魏家生活了81年,本来母亲活过百岁是没问题的,但却于今年七夕情人节过后的第二天走了。我因为参加中国金融作协培训班,在接到消息后从郑州赶回老家,终没能见上母亲的最后一面。我在痛苦中反思自己。

18年前,父亲因急发性疾病走了之后,我就把母亲接来南宁一起生活。可母亲住不到一周就闹着要回去,因担心地里的农活,我说地已交给别人种了。可半个月后她又提出要离开,而且是天天念叨,我再三考虑还是买了车票把母亲送回柳江县长洞村。秋收后,我又去把母亲接来南宁,头两天母亲刚看见孙子还非常高兴,但第四天就开始闹着要回去了,又过了两三天就有点儿带骂腔地说我不孝,舍不得出路费钱,说我不但对在世的娘不孝,对逝去的爹也不孝。还说她如果不回去,平时过节过年时父亲回家谁给开门,谁给上香。为此,我也做了很多工作,说我们也很需要她老人家,左推右拖近一个月,眼见母亲越来越不高兴,而且饭量、气色也不如刚来时好,认真考虑后还是决定把母亲送回了老家。以后无论我怎么劝说,母亲都没有答应再来南宁。

曾担任过教师的父亲过世后,作为遗属的母亲在家每月也能领到几百元的生活费。但母亲闲不住,农忙季节做农活,农闲有时还找些中草药,如野菊花、凉粉果、千里光等,晒干后拿到里高镇上卖,有时卖得一两块钱,而来回乘坐公共汽车都要花掉六块钱,有时赶去大塘镇的来回车票价更高,但她很有成就感。大哥入赘在大塘,二姐也嫁在大塘,但她很少在大塘住上一两晚,因为长洞村的村民居住相对分散,魏家在一个山下,全家在一个山下,吴家在另一山下,还有罗家、黄家等。不管是住在哪儿,总可以七弯八拐地搭上一些亲戚关系。农闲时母亲这山下走走,那山下串串,加上母亲一直为人宽厚,待人笑容可掬,谁见了都主动跟她笑着聊上几句,这样既锻炼了身体又活动了脑子。母亲晚上在家看一两个小时的电视就休息了,生活非常有规律,身体也非常健康。十几年来,春节、清明和中秋前八月初十的母亲生日这几个时间,我都会带妻儿回长洞村,另外有时出差也绕道回家看看母亲。我每次回去见面和分别时都会与母亲来一个拥抱,充分享受有妈妈的无比幸福。我在与同事和朋友闲聊时,也常为自己的母亲还健在感到自豪和骄傲。

母亲这十多年来除了耳朵有点儿背,身体非常健康,生活非常快乐。除母亲习惯劳动、运动、拥有阳光的心态之外,也与我的大哥、两个姐姐以及三弟等常去看她是分不开的,尤其是90岁之后,几乎每周都有子女去看一看,陪一陪。2011年中秋节前,我从长沙赶回来陪母亲过91岁生日,看见母亲健康的身体和快乐的笑容,那种幸福无以言表。可是考虑到母亲已经90多岁了,不能再让她一个人生活,我就去做母亲的工作,让她去大塘镇和三弟他们生活,但母亲不愿意。我们兄弟商量后,还是决定要让她去,不然街坊邻居都会认为我们兄弟姐妹不孝,会说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还让90多岁高龄的母亲独居,最后实际上是强迫她到大塘镇跟三弟居住。

三弟和弟媳在一家糖厂上班,母亲到三弟家生活后,没有农活可干,中草药也不能采了。三弟和弟媳也对母亲非常孝顺,家务活也基本上不用动手,因此母亲的身体比在长洞村差了些,而且开始用拐杖。好在生活一段时间后,母亲又找到了“新活”,即捡废纸、矿泉水瓶等,实际就是捡破烂。大到纸箱纸盒,小到烟盒,还有燃放烟花后丢弃的座壳等。一周或半月卖一次,有那么两三元钱收入,她老人家心里乐滋滋的,精神也好多了。但捡破烂拿回家确实影响周围和家庭的卫生,同时也传出些闲话,说儿子们都有工作,其中一个儿子还是银行高管,母亲竟然在捡破烂等等。出于环境卫生、邻里关系等多种考虑,包括自己的面子等,从去年春节开始,就不让母亲捡废旧物品了,就这样剥夺了母亲力所能及的劳动。母亲的劳动权利被“剥夺”后,运动就少了很多,待在家里看电视多了,饭量却下降了,身体也慢慢差了些,加上今年初摔了一跤,把胯骨给摔断了,虽然换了人工胯骨,但由于无法运动,再加上住院的折腾等,出院不久进食就很少了,两个多月后母亲还是走了。

我错了?而且是一错再错?要是我做错了,也许还有不少人在犯我这样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