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将军是怎样炼成的》作品选登(16)

　　锦囊妙计生效了……4条小渡船迅速地离开通顺河拐弯的河汊口，载有袁桂英花轿的那条小渡船渐渐地靠近了码头。小渡船停稳后，八抬轿夫起轿后顺利地将花轿抬上了岸。这时，李桃源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喜形于色带领抢亲队伍打道回府，向史有才交差。一路上，抢亲队伍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路旁的乡民们无可奈何，眼看衙役们把抢亲的花轿抬进了县府。

　　这天，仙桃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新娘到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县府门前鞭炮齐鸣，火铳燃响，唢呐奏乐，人们欢声雷动地恭贺新禧。此刻县内文武百官、绅士地霸、富豪商贾齐聚婚宴厅，庆贺县太爷史有才的结婚大典。

　　婚宴至黄昏，人们渐渐离去，新人入洞房。

　　史有才比吴才聪明得多，他怕醉酒误事，重蹈吴才阉割之灾的覆辙。他要伴郎向客人敬酒，自己滴酒不沾。婚宴结束后，他始终保持清醒状态。

　　可是史有才蒙在鼓里，抢亲的花轿在通顺河的河汊口摆渡时，花轿里的袁桂英已经换成了袁冬英。史有才一入洞房，就揭开了袁冬英头上的红盖头，他仔细端详：一点不错，这就是他暗访见到的袁桂英。因为袁桂英的美貌，让他喜上眉梢，他马上就想把她抱入红罗帐。然而史有才不放心，他要与袁冬英对话，让她走路，再次确定她是不是袁桂英。可是史有才万万没有想到，袁冬英和袁桂英两姐妹，不仅相貌、特征，身材高矮、胖瘦长得极像，甚至连说话的声音，走路的步伐，都完全相似。要说不一样，无非袁冬英比袁桂英多一点武功。史有才验收后，觉得袁冬英就是袁桂英了。但是，他还是提心吊胆，便对袁冬英搜身检查，是否藏有暗器。最后他又把床上的被子、枕头、床单、床垫统统地抖了一遍，史有才感到万无一失了，这才放心大胆地去亲吻袁冬英，心急地把她抱入红罗帐……

　　银灯带笑吹。史有才下身的那个玩物早就膨大了。袁冬英是黄花闺女，哪能让他得逞。袁冬英“喃喃细语”后，一手抓着史有才硬邦邦的阳具，一手运气，刹那间，袁冬英的手像匕首那样锋利，史有才的阳具断了，睾丸崩出……

　　“哎哟”一声，血溅红罗帐。

　　“史有才，姑奶奶告诉你，我就是袁冬英，你步吴才的后尘当太监了。对不起，我要走了，后会有期……”袁冬英跳出红罗帐，出了新房。

　　史有才疼得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大声喊道：“李桃源，你赶快带领小弟们来抓贼，封锁天井、衙门和后门……”

　　“史县爷，对不起！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担当吧！你很不地道！我们只好另谋新主了。”李桃源带领小弟们，一边说一边掩护袁冬英逃出衙门。

　　袁冬英从天井腾空而起，飞檐走壁地到了县衙大厅，与贺龙军长派遣来的小分队合并一处。她将匕首一抛，匕首准确地扎在府门上，刀尖上戳着一张纸条：

　　保安团的国军们，感谢你们县太爷史有才“万无一失，高枕无忧”的喜酒，把你们灌醉了……厅堂内架放的25支汉阳造步枪就借给我们了。如果你们想要，就到洪湖翟家湾湘鄂西革命苏区去找我！

　　红军侠女袁冬英

　　1929年10月7日深夜

　　次日，“红军侠女大闹县府，单姐救妹”的传奇故事在红二军传开了。袁冬英成了头号新闻人物，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红军战士将她围住，要她讲述“两任县太爷变太监”的故事。袁冬英知道，红军将士对她的传奇故事感兴趣；然而，他们是男性，对故事的“内涵”更感兴趣。尽管她做得干净、利索，但叫她用语言表述出来，她就显得害羞害臊。因为她还是一个18岁的黄花闺女！还没有婚恋呢。

　　之后，袁冬英青云直上，当了红二军的侦察科长。

　　人怕出名猪怕壮。1932年夏，湘鄂西革命苏区阴霾密布，“肃反”拉开序幕。红二军政委夏曦说袁冬英年轻漂亮，文韬武略，还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她肯定是接受过国民党特工的专门训练，受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的派遣，打入我红军内部的高级女间谍。袁冬英在第一次“肃反”中就被打成托派、AB团、第三党分子，与胡慎己、潘家晨、万涛、柳直荀、段德昌、王炳南等100多名能征善战的红军高级将领一起遭遇“肃反浩劫”，绑架洪湖岸边就地枪决，血溅洪湖水。

　　“肃反”惨啦！杀了一万多人，杀得洪湖水变了颜色，士兵们不敢当班长、排长，生怕冤枉送命。只要想起“肃反”，许多人好像也变成了鬼，与那些冤枉死去的红军战友在一起了。王国章是袁冬英的知己，他十分怜惜袁冬英，但他无能为力，因为连贺龙军长也救不了袁冬英，何况他是贺军长的警卫排长。

　　很巧合，那天是湘鄂西革命苏区最黑暗的日子，也是耶稣钉上十字架黑色星期五的忌日。

　　袁冬英被枪决后，贺龙军长泪流满面地对王国章说：“可惜呀！共产党的红军中失去了一位杰出的巾帼英雄。”王国章悲痛欲绝，深更半夜跑到洪湖岸边的乱葬岗里去寻找袁冬英的尸体，准备为她殡葬，让她安息九泉。可是，令王国章惊奇的是：袁冬英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原来，在洪湖水乡，红军侠女袁冬英有很多粉丝……

　　黑色星期五的那天，有一位叫陈彪的农夫壮士，听说“红军侠女”被处决。他义愤填膺，怀着怜惜之情，踏着阴森月光悄悄地闯入洪湖岸边的乱葬岗里。他看见袁冬英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便壮着胆子摸了摸她。他发现袁冬英的身子有暖意，鼻孔处还有微乎其微的呼吸——她活着。陈彪十分高兴，便将袁冬英从乱葬岗里背起，一口气地跑到家里。

　　陈彪的父亲是医圣张仲景的第三十代传人，医术高超。被当地人誉为“神医”，他让袁冬英奇迹般地复活，又让她奇迹般地康复。

　　可是袁冬英的漂亮脸蛋被两颗子弹毁了，留下了伤残面容：她的右脸，只剩下一点儿宛如撕碎了的荷花叶瓣很不协调地镶嵌在一片焦黑的伤痕伤疤中；她的鼻子塌陷，在伤痕结疤的分界线上，长出了一条条凹凸不平横竖交叉向四面八方辐射的新皮，新皮宛如弹弓使劲地拉着两边的伤残面颊，好像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她的眼斜了；她的嘴歪了；她的左耳残缺，右耳只剩下三分之一耳道；她被鬼剃头了，头顶上红肉刺刺，稀稀疏疏的两三绺头发，勉强地梳着刘海，耷拉下来，像残破的屋檐，守护着她的额头和斜眼。

　　“肃反”遭劫，袁冬英由漂亮的“红军侠女”变成丑陋女人了。她奇丑无比，人见人怕，鬼见飞跑；她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就像《西游记》的白骨精。袁冬英痛苦极了，想了却此生，陈彪的父亲苦口婆心地劝导她，才使她放弃轻生念头。

　　陈彪认为：袁冬英比任何人都美，他形影相随，不让袁冬英有半点闪失。生活上，他对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精神上，他给予她极大安慰：“冬英，我喜欢你的丑陋美，那是一般美女没有的美。你要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后来，袁冬英重塑人生，开始了新的生活……

　　陈彪的父亲很喜欢袁冬英，要她做儿媳。因为儿子陈彪丧妻，留下一个半岁的小男孩没有母亲照理。袁冬英非常理解老人的心境，可是，她还有理想和梦想没有实现，她便婉转善良地跟老人说：“大叔，我做您的女儿，也能照理好小陈刚。”

　　陈彪的父亲点头应允。

　　袁冬英将小陈刚抚养到8岁，也就是1942年，她向干爹提出要到革命圣地延安去，要找红军，要找共产党，要找毛主席，要找当年的红军恋人。知她者干爹也，干爹看她眷恋模样，什么话都没说，便给她凑足盘缠送她上路。袁冬英辞别干爹祖孙三代，经过千辛万苦于当年秋天到达陕北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