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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推出作家初曰春的长篇小说《一号战车》，旨在展现转制时期的中国消防队伍，上市以来受到广泛关注。在接受编辑受访时，作家初曰春讲述了《一号战车》创作背后有关消防的那些事儿，同时也向全国消防队伍致以崇高的敬意。

《一号战车》在消防队伍中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消防题材长篇小说《一号战车》自出版后获得了不错的反响，您的创作是因为怎样的机缘开始涉及此类题材的？

初曰春：2008年的汶川地震，消防队伍第一时间奔赴现场，展开专业救援，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场天灾让我萌生了创作消防题材小说的想法，之后就留意积累各种素材，2013年我才正式动笔，随后发表的中短篇小说处女作，都是这方面的。

2015年，天津港爆炸，举国震惊。我随即接到命令，连夜赶往爆炸核心区，那次去是协助《中国消防》杂志开展采访报道工作。这是人祸，让我看到了太多生离死别，我当时想，再不写部长篇，对不住逝去的群众和战友。但是这个过程很艰难。后来，陆续有熟悉的战友英勇牺牲，反倒让我无从下手了。

2018年，消防队伍集体脱下军装，归属新成立的国家应急管理部。人们往往会留恋过去，我跟基层好多战友沟通，他们都表达了这层意思，为了向他们致敬，我把之前的中短篇小说结集成册，出版发行了《我说红烧，你说肉》，或多或少了却了一点心愿。

个人认为，这是瞄向国际一流水平的一次改革，象征着应急救援力量建设迈向了新征程。2018年11月9日，习近平总书记为这支英雄的队伍授旗并致训词，对消防员而言，既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更是神圣无比的新起点，他们以全新的姿态迎接全新的挑战。当年底，我决定用文字来见证改革的进程，为此我去了天津、山东、四川等各地采风，了解基层指战员的真实生活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为这部作品准备了十多年的时间，反而给自己带来了新的困难。占据的素材太多了，而且全是感人肺腑的细节，实在是难以取舍。换句话说，我尚未找到激起创作欲望的故事，后来我得知聊城消防有位专职消防员在比武期间儿子夭折了，感动带给我的是创作冲动，那位父亲成了主人公“大老柳”的原型，也使得这部长篇成为首部以专职消防员为主人公的作品。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在此类题材抑或《一号战车》创作的过程中，您有遇到过哪些困境？

初曰春：实话实说，在构架故事框架的过程中，我非常煎熬。因为好多难题摆在了面前，最麻烦的在两个方面。

一个是如何还原这支队伍的精神面貌。尤其是在改革期间，他们如何传承发展过去的优良传统，以及怎样表达他们的奉献精神等等，都让我陷入了困境。以奉献为例吧，那么多的战友牺牲，他们是父母的儿子、妻子的老公、儿女的父亲，毫不夸张地说，一个人倒下了，他的家庭乃至关联的几个家庭天就塌了。这类英雄壮举比比皆是，随便拿出一个就是很好的素材，但我偏偏有个执念，消防员在真实生活中已经有那么多的牺牲了，我不能让他们在虚构的作品中还是那样的命运。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作品中的他们面临无数险情，却都活了下来，我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去展现他们的伟大。关于传承，我也下了气力，不但把它藏在了情节发展中，在结尾处我专门设计了新入队的消防员，他们为作品留了活口，能让读者展开想象空间。总而言之，我不能刻意拔高消防队伍的英雄形象，更不能让笔下的人物不食人间烟火。

另一个是如何制造矛盾冲突。众所周知，消防工作的重点是防火和灭火，这部作品讲的是灭火救援故事，这类故事发生在基层。一线消防是为老百姓服务、为父老乡亲保平安的，任务决定了他们很少与群众发生冲突。还有，熟悉消防的人清楚，这支队伍当中，缺乏老少差、阴阳差，前者很好理解，从业人员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哪怕有几个年龄大的与之对立也好驾驭，但那个年龄段的是上级领导，彼此之间很少产生交集；后者就更麻烦了，受纪律的约束，消防员不能随便谈恋爱，更何况天天战备、出警，他们也没有机会去享受花前月下的美好，我很难设置爱情线。采风途中，我重点关注了这两方面，创作时基本尊重了现实。需要说明的是，作品中的女干部元力曾经有过一段在基层代理职务的经历，有读者跟我交流，说太假了，因为女性不可能在一线。实则不然，我有位姓聂的大姐，就曾担任过特勤中队的指导员，而且把工作干得风生水起。

当然，碰到的阻力还有很多，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例如：任何人都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如何呈现消防指战员在社会大环境下的困惑；人们面对天灾人祸该怎么办，怎样通过文学语言来给公众带来一些警示……在这些方面，我都作了些探索和努力。

作家初曰春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您如今告别了消防行业，据说眼下侧重于创作公安题材的文学作品。您有着怎样的创作计划？可否透露一二。

初曰春：有关消防题材的小说暂时告一段落，另一部作品《一级战备》也列入了你们的出版计划，那是《一号战车》的姊妹篇，是写防火层面的，暂且不提。

2016年以来，我接触了大批一线民警，公安队伍也是一支忠诚可靠、无私奉献的队伍，只有置身其中才会发现他们的艰辛与危险。官方数据显示，每天都有人牺牲，这是个令人痛心的数据。但是，大多数公安题材的文学作品，过于迎合市场，好多故事都是为了满足读者的猎奇心态，甚至大量笔墨放在血腥暴力上。譬如说，有的违法行为罪不至死，作者偏偏要让犯罪分子去杀人，为的是博人眼球，问题是犯罪分子不是傻瓜，也会去计算犯罪成本，很显然，这种写作严重脱离了生活。

还有个问题，大家一窝蜂地去写刑警、缉毒警，好像只有这两类人群身上才有故事。公安队伍有很多鲜为人知的警种，在部门设置上也是顺应社会发展的，最近几年电信诈骗、食品药品和环境安全等犯罪形式不断出现，危害了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与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就是人民公安重点关注的工作，公安机关为此成立了专门的警种，打击犯罪，匡扶正义，目标是服务群众，给人们打造安居乐业的环境。我们公安作家已经有所突破，李晓重的《走火》是写铁路警察的，吕铮的《藏锋》是写“字警”的，他们是我学习的榜样。

在创作计划上，我偏好于写基层民警，近几年先后在打击拐卖儿童、破坏生态环境犯罪等方面下了些功夫。今年我在自我调整，没写长篇，去年创作的两部分别是四代人的传承和辅警队伍的，我努力的方向是用新视角去展示公安队伍的风采，我甚至在儿童文学方面做了些尝试。我的梦想是为基层公安创作，写出真正有情怀的作品，让公安队伍的良好形象深入人心。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据我所知，《一号战车》已经受到影视行业的关注，如果有希望改编为影视剧，您希望在哪些方面弥补小说原本可能“缺失”的表达？

初曰春：任何文艺作品都会留下遗憾，讲真话，我现在不敢回头看之前的作品，包括《一号战车》。有人评价这部作品塑造的是青春群像，强情节、正能量、幽默感等元素都占了，我自己感觉不到，总觉得有好多欠缺。

影视是靠视觉感观来塑造完美的，但又受市场因素的制约，在创作中会遭遇新的难题，所以这个问题让我抓耳挠腮。我思考了好长时间，才寻到了两个小说中的缺陷：灾难处置现场，特别是消防员战斗时的潇洒英姿，很难用文字表述，但依靠镜头语言很容易解决，作品中海陆空立体救援全写到了，如果出品方有足够的资金投入，希望能给观众带来震撼的大场景；小说里的消防员都犯了“直男癌”的毛病，如果改编的话，希望在感情戏方面多下点精力，让这群年轻人的形象更加生动可爱。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1月9日是消防安全日，您眼中的消防群体是什么样的？如果让您为这一群体“代言”，您最想对《一号战车》的读者说什么？

初曰春：他们以血肉之躯日夜守护着我们，无论熟悉抑或陌生，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

愿所有朋友都能自觉提高消防安全意识，此生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