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吴中杰:我与《文学报》的因缘
来源:文学报 | 吴中杰  2021年04月09日08:18

《文学报》创刊四十周年了,报社要出版纪念号,编辑来信约稿,这使我回忆起许多与《文学报》交往的旧事,觉得我与他们真是缘分不浅。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杜宣、峻青、哈华、姜彬、刘金、栾保俊等老作家发起创办一家文学界的报纸,取名《文学报》,正在组建编辑部。不知怎的,杜宣、峻青、姜彬他们想到了内子高云,动员她去做编辑。高云原在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文学研究所工作,与这几位老作家认识。但这时,文研所已经解散,她调回复旦大学任教,而我们家原就在复旦宿舍,生活安定下来,就不想动了。但他们说,现在正托人在虹口一带找房子,如果社址能落实在虹口,那么离复旦就不算远了。盛情难却,高云终于有条件地答应了:如果报社社址定在虹口,她就去做编辑,如果离得太远,就不去了。结果,他们找到的房子在新华路,地处沪西,而复旦在上海的东北角,坐公交车来去,要三小时左右,所以就不去了,他们也表示谅解。

虽然高云不去做编辑了,但是友谊尚在,平时大家还是有来往的,杜宣、峻青、姜彬三位老作家的家,我们都去过。原在上海作协工作的青年时代的朋友曾文渊、陆行良都进了《文学报》,而且担任一定职务,他们到虹口或复旦来采访或组稿时,顺道到寒舍来聊天,讲点文学界信息,顺便也约我们写稿。所以从《文学报》创办之初,我们就算是它的作者。只是当时忙于教学和学术研究,报纸文章写得不多。

记不清过了几年,《文学报》的掌舵人换上储大泓。老储原是《解放日报》的文艺部主任,我有个1961级的学生汤娟在他手下做记者。汤娟有时约我写稿,并介绍我与老储认识,我们兴趣相投,很谈得来,就成了朋友。他到《文学报》之后,我与《文学报》的关系更密切了,参加报社的许多活动,写得也较前为多。但老储身体欠佳,有心脏病,不能太多操劳,他看中了《文汇报》文艺部的负责人郦国义,把他挖过来做总编辑,自己只任社长之职,具体编务由郦国义主持。郦国义是复旦中文系1977级学生,听过我的课,在校读书时就与我比较谈得来,到报社后,常约我写稿。他主持《文学报》期间,是我为《文学报》写得最多的时期,不但写文艺短论,而且还写了许多散文。我本来不写散文,后来却开起散文专栏来,都是他逼出来的。

郦国义新闻敏感性强,很会出点子。他常常是先跟我天南海北地闲聊,聊到一定关节,就笑嘻嘻地说:“吴老师,就这个题材,写一篇怎么样?”我有许多文章,都是由他催化而成,如《海上学人》这本散文集就是。那是在一次饭局上,大家闲谈些复旦老先生的风采、逸事,因为座中数我的年纪最大,在复旦待的日子最长,所见所闻也略多些,就被小郦抓住不放。散席时他要我以此为题材写文章,我想吃了人家的饭,不写文章也不好,回家后就写了一篇《复旦奇人赵宋庆》来交账,小郦看后打电话来,说这篇文章他蛮喜欢,但只写一篇不够,要我继续写下去,写成系列散文,说要在《文学报》上为我开个专栏,而且专栏名称都代我取好了,叫做《学人心迹》,使我不得不写下去,这叫逼上梁山。为了写好这个专栏,不能单凭记忆,我还查阅了许多资料,并走访了许多老先生,以致复旦的朋友调侃我说:“你从学者变成记者了!”不过趁当时许多复旦老人还健在,倒也保存了一些校史资料。现在这些老师和学长先后过世,许多活资料都带走了。

后来,那几年我忙于写《鲁迅传》和《鲁迅后传》,并修订《文艺学导论》和《中国现代文艺思潮史》两部旧作,也无空写报刊文章,就没有主动与报社联系。

等写好、修订好这几部书,不觉间,我已经到了八十岁。人们常说,六十以上为老年,八十以上为老老年。既已到了老老年,就该考虑养老生活了。由于积习难除,我的养老生活还是以读书、写作为主,不过不想再读艰深的书,再写繁重的专著了,而喜欢读些野史杂记,写点散文随笔。既然是随笔,当然长短随意,短至千字文,长至万言书,看所写内容而定。长文可以在刊物上发表,短文则宜于在报纸上登载。我又与《文学报》联系上,重新开始在报上发表文章。

我今年已经八十有五,属于老朽之辈,还能继续在报刊上发表文章,自己也觉得很高兴。作为“前浪”,希望不断被“后浪”推动着前进,而不至随波逐流地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