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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田为宗璞的作文写评语

来源:人民政协报 | 黄莉  2019年11月26日08:22

在中国现代文学馆的手稿库珍藏着宗璞的《雪后》《荒原梦》《明日》《劳动人民的儿女们———追记四妇女劳动英雄讲演会》四份手稿,这是她在南开大学和清华大学当学生时的习作,最早的写于1946年,是她入学后第一篇作文,并在作文前注解为“第一次作文”,最晚的写于1949年4月。虽是早期作品,却已显示了独特的艺术气质;又因上面有李广田先生的批改,而更显得弥足珍贵。

宗璞本名冯钟璞,父亲冯友兰是著名哲学家,同时有着很深的文学功底,对宗璞走上文学之路起到了启蒙作用。宗璞自己就曾回忆“从小在书堆中长大,磕头碰脑都是书,父亲训诲我们很少,而多在潜移默化。儿时因常把各种杂志放在地板上铺成一条路,在上面走来走去而被父亲发现,把我叫到他的书房去,拿出一本唐诗命我背,那就是我背诵的第一首诗,白居易的《百炼镜》。此后,背诗就成了一个习惯。父母分工,父亲管选诗,母亲管背诵,短诗一天一首,《长恨歌》《琵琶行》则分为几段,每天背一段。上学后,经常是站在母亲的镜台前,背过了才去上学。后来,哲学、自然科学的书无所不看,父亲从不加限制,他认为:书读千遍,其义自见。”1946年,宗璞考入南开大学,她写下的第一篇作文,就是由当时已饮誉文坛的李广田先生批阅的。这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文学青年,不是一种幸运吗?

李广田先生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已是国内颇有影响的散文家和诗人,与卞之琳、何其芳同称“汉园三诗人”。可无论是在西南联大,还是在南开,乃至在清华任教期间,他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爱护和扶植青年一代,尤其重视学生的作文练习,在教学工作上倾注了不少心血。对于宗璞的这4篇习作,李广田先生都给了高分,第一篇和第四篇得了当时的最高分“A+”,而其他两篇是“A”,并写下了亲切的评语。

在宗璞的散文《雪后》,李广田写道:“我很喜欢你文章的节奏,像听一个会说话的人说话,像听一个会唱歌的人唱歌,我想,你也许可以写诗了。”

对散文《荒原梦》的眉批是:“我在荒原上住了一年,有很多地方都不曾体会到,凭借你这篇深切而灵动的文字,我才体会到了荒原之为荒原:它也可怕,也可爱,而从人的变迁上看起来———如你最后一段所写的那一片荒原倒是叫人非常怀念了。”

对短篇小说《明日》的评语:“结构是完整的,发展也自然,有些细节写得生动,那些活的语言,尤其是一特点,这在你别处的文章中是还没有见过的。假如能把他的日常生活、他的生活习惯再补叙一些就更像小说了。”

对通讯报道《劳动人民的儿女们———追记四妇女劳动英雄讲演会》的评语就更为别致了:“我以为你最不喜欢而且不善于写这样的文字的,而这篇文字确写得很好,这是你一大进步。以后可以多写些这样的报道,这极有用,叫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振奋的。”

这些评语不仅显示了老师的风采,同时也能看出老师对宗璞的欣赏,他的批改很细心,有眉批,有总批,甚至很多细微末节,他都用红笔一一改动。他认真细心地提出意见又绝不轻易删改对方的观点,这种对青年学生的爱护和尊重,常常使学生很感动。也正是李广田鼓舞人心的评语及此后的言传身教,为宗璞走上文学创作道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本文选自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常委、作家陈建功主编的《文人的另一种交往》(P73~76),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该书从不同角度,讲述了作家与作家、作家与艺术家以及作家与读者之间的友情,这些作家、艺术家中不乏全国政协委员、各民主党派人士。从此书中,可以看到以诚相待的人际关系,体味到人间的真情所在,感受到“文人相亲,文人相助、文人相补”这一中国文人历来所具有的良好道德风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