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我喜欢小时候一整天的雨。爸爸会拉起在床上睡觉的我，他会掀我的被子。然后便拉着我去挖蚯蚓，父亲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去捕鱼的行家，年纪大了也就很少下河了。这是实话，爷爷偶尔会拾起那细细长长的竹竿，不是钓鱼、是钓黄鳝。爷爷说他们那个年代，修路和闹饥荒占了很大一部分；他说村子里饿死了很多年轻小伙子，说奶奶曾经在收稻子的时候直接吃，就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增加一点营养。爷爷的眼睛真的会湿润！

爷孙三代会卷起裤脚下水。我会拎桶，也会用手捧几把泥看看有没有倒霉的小鱼或者泥鳅落在里面。爷爷和爸爸会和我说他们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鱼更大更多！回家之后我会坐在窗台下，爸爸妈妈会让我离窗户远一点，因为会有闪电；我也很听话，也不停地幻想着闪电劈中我，我也会像电视里放的那样，成为拥有举世的神通和变化。

会有邻家的婶婶来聊天，一起嗑瓜子，喝几杯茶。妈妈话本来就不少，便会经常有人来唠嗑。妈妈烧菜很好，以前很喜欢妈妈早上叫我起床，因为她会用手轻轻地摸我的脸，我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带点油腥。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小漂亮姑娘，我不信，我看过妈妈以前的照片，也不能说是太漂亮。妈妈说不信问你爸，我看了一下爸爸，爸爸笑笑，我也就不问了。倒是在床后面的箱子里看到过爸爸年轻的时候，虽然说不能算过分英俊，但也算得上是意气风发吧！坐在木桩上，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以为那个木桩是摩托车。妈妈说那是爸爸二十三四岁的时候，后面是一片黄沙一样的水，像黄河一样，我也没看见过黄河，但是我想是一样的。

妈妈还和我说起了爸爸遇到妈妈之前的“艳史”。譬如有个姑娘教会了爸爸做茶叶，还偷偷地告诉爸爸她还有几万元的存款。后来她嫁给了别人，生了孩子，比我小好多岁，我记得爸爸骑车带过她一次，我也在车上，妈妈看到了还吃醋，当然了，分手的理由很简单，爸爸说看她的面相不是旺夫相。后来爸爸也经历了很多次相亲，要么是爸爸嫌女家不好，要么是女方嫌爸爸邋遢。亲戚告诉我说爸爸相亲的时候卷一只裤脚到膝盖、穿的是解放鞋，后面便遇到了妈妈，也是因为河对面的大姨夫介绍的，后来妈妈便在大姨家学做被子。我问爸爸为什么会看上妈妈时，他说妈妈耳朵大，有福！因为这个，我家便和大姨家关系一直很好，爸爸说他很感激！

一切都会过去的，爷爷那个年代的灾乱如此，河里的大鱼也是如此；爸爸年轻时候的打工奋斗如此，和妈妈的爱情也是如此。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该歇歇了，雨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