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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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闲着太白瞎了，让哥哥玩玩吧！”流氓就是流氓，说出的话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一点儿创意都没有。

　　流氓说完这些话，就狠命地把女学生往胡同旁边的一个老式的石头宣传牌后面拽，女学生就喊，但随即就被流氓捂住了嘴。

　　坐在车里的雪璇，此时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第一个反应是下车去救，可手刚刚摸到车门时，偏偏第二个反应上来了，自己行吗？是他们的对手吗？

　　正在犹豫呢，就见平朝从那个胡同里冲出来了，几步就冲到了两个流氓的身边。跟电影电视里“英雄救美”不一样的是，平朝没有义正词严地斥责流氓，而是闪电般冲上了上去。

　　雪璇虽然经常在家里看平朝练功，但是见他跟人动手，还是第一次。平朝三拳两脚就把其中一个人打倒了，另一个人看见了这种气势，马上松开了女学生，转身就没命似的跑远了，这一切从开头到结束，还没到五秒钟。

　　就像平时练完功一样，平朝慢慢地收了招，一边习惯地拽了拽自己被弄乱的衣服，一边平静地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人。那个女孩儿吓傻了，愣愣地地看着被打倒在地的小流氓。雪璇由于隔得远，看不清那个人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他先是慢慢地拱了两下，接着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就像耗子一样跑了，一转眼没了踪影。

　　女学生直到这时才浑身颤抖着站起，扑到了平朝的怀里，哭了起来。女学生的举动让平朝一愣，他一边试图轻轻推开女学生，一边冲车上招招手说：“你还看啥呢，还不下车？”其实不用他喊，雪璇这时已经打开车门走了过来。女学生见凭空出现了一个漂亮女人，便抹了一把泪站直了，身体依然在抖。

　　“你家还有多远？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家？”雪璇问。

　　女学生身体还在颤抖，好像不会说话似的，就是个哭。

　　“天都这么黑了，没有人接送你吗？”雪璇又问。

　　女学生似乎清醒了过来，默默地擦拭着眼泪，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平朝一眼，又马上看了看雪璇。暮色中雪璇发现女学生长得美极了，特别是她那双眼睛，蒙了一层泪水，有种我见犹怜的美丽。

　　“留下你们的姓名好吗？”女学生终于说话了，声音低低的，细细的。

　　雪璇大度地一笑，说：“留啥姓名啊！谁遇到这事都会帮你的。用不用我们开车送你回家呀？”

　　女学生摇了摇头说：“我家就在前边不远。”说完便转身向前走了，走了几步似乎觉得不对劲儿，又站住了，回转身郑重地向两个人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雪璇和平朝一直看着她那苗条的身影走进了胡同，并消失在胡同深处。

　　“你可真棒！”雪璇实在忍不住，便这样夸奖了平朝一句。

　　平朝习惯地皱了皱眉，就像雪旋平时夸奖他时，他总要皱眉一样。雪旋便笑了，一边笑着一边随着平朝上车离开。在车上，平朝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嘱咐雪璇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要对外人说，任何人都不要说。”

　　当时，雪璇和岚樱正处于QQ聊天的火热期，雪璇正在心里打着腹稿，想如何才能精彩地把这个故事讲给岚樱听呢。听平朝这么说，便有些不尽兴地问：“你这是英雄救美，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啥不能说的？况且你不知道你当时的姿态有多潇洒，太精彩了，比电视里演的还要精彩，这么精彩的事你要是不让我说，我会憋死的！”

　　平朝的脸色就阴郁了不快地说：“我救人，又不是为了出什么名，说了就没有意思了。我让你别说，你就别说。”

　　雪璇见平朝动真格的了，马上说：“不说就不说呗，至于生气吗？”

　　平朝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他掰饽饽说馅似的看了雪璇一眼说：“我不让你说，也有其他的考虑：你想一想，算上那个女孩子，我们一共三个人，可我们三个人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跑了，而你又是一名警察，你说你算不算失职？就是不算失职也算丢人吧？”

　　雪璇不得不赞同地点点头。

　　平朝接着说：“一位哲学家说过：孔雀开屏，在它展现出最美丽的风采的时候，也暴露了它的屁股。有些事如果换一个方向或角度看，你就会发现它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它最丑陋的时候。”

　　“可凭你的本事，你完全可以抓住他们的，你为什么看着他们跑了？”雪璇说。

　　“你怎么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呢？我管这件事，就是为了救人，并且我的救人，又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所以人救完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至于抓人，我想那并不是我的义务吧？那应该是你们警察的义务吧？”

　　雪璇羞愧地低下了头说：“可我这个警察实在是太熊了！不瞒你说，当时我真的想下车了，可后来我还是害怕了。”

　　听了雪璇的话，平朝似乎吓了一跳，他立刻停下了车，眼睛看着雪璇说：“怎么？你竟然想下去救人？凭你这两下子？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雪璇，你有这种想法可不行，太危险了。”

　　雪璇看着平朝说：“可我是个警察呀！”

　　平朝说：“但你首先是女人，是我的妻子，我可不允许你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当警察的，也应有救死扶伤的精神的！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对得起我们头上的警徽？”

　　平朝说：“但警察也有智慧型警察和蠢笨型警察之分啊！一个智慧型的警察，一定得先懂得保护自己，只有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他才能真正地去保护别人。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警察，还谈什么去保护别人？雪璇，幸亏你今天没有下车，你不知道那两个人有多凶，那可真是穷凶极恶的人，如果你真的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了，那你可就惨了，那你就是一个傻帽警察！”几句话说得雪璇诚惶诚恐。

　　平朝拍了拍雪璇的腿，再次嘱咐道：“雪璇，一定听我的话，千万要弄清你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重，人不能靠冲动行事，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 这就是平朝。

　　这件事，雪璇果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直到后来有一天，那个女学生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突然和她的救命恩人邂逅……当然，那是后话。

　　六

　　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吧，六饼的庄园就有了雏形，乱石堆被修成了怪石嶙峋的山，它被六饼美名为“玫瑰山”；小河沟被修成了碧波荡漾的湖，它被六饼美名为“凤凰湖”；花草树木也都被修剪成了有层次有韵味有诗意的风景带了，更令人惊奇的是，六饼还在湖边修了一幢色彩鲜艳、个性非常张扬的欧式的小木楼，小木楼背靠湖水，面临街道，与那个弯弯的虹桥遥相呼应，十分惹人注目，令所有过路的人看到了，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一会儿。

　　唉！人生总是这么充满变数，世事也总是这么富有戏剧性，当初六饼在修建那幢有着异国情调的、被他戏称为乌托邦的小木楼时，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小木楼里会发生一起离奇的谋杀案，并且被杀的人还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而这起谋杀案，不但改写了六饼的人生，也让雪璇的生活从此变得支离破碎。

　　六饼的小木楼修成后，他曾以非常郑重的态度专门邀请雪璇和她的丈夫平朝在那里吃过一次饭。对于六饼的宴请，平朝和雪璇是轻易不肯去赴约的，用平朝的搪塞之辞是“怕胖”，他正节食呢。平朝不赴约，雪璇当然也就无法赴约，六饼与自己的关系的确是太特殊了，她不能不考虑平朝的感受。那天六饼为了能让平朝赴约，不但亲自让媳妇到雪璇的家里正式地邀请了一趟，自己也打了两次电话，反复解释说只是家宴，让平朝务必前来。

　　小木楼虽然还没有精装修，但已初具规模。小木楼临水面路，后边还有一个偌大的果园。当时果园子里的果树都栽完了，尽管小小的果树苗不分彼此，都是很纤细的小树条儿，就像小孩子们在玩耍时随便插在土里的小棍棍，可怜巴巴地在风中瑟瑟发抖。但在六饼那双满是喜悦的大眸子里，这些小树条仿佛都已经长粗长高，敦敦实实地撑起巨大的华盖，上面结满了红彤彤、黄澄澄、紫凌凌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