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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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璇依旧在那里发呆，平朝的话她连一句都没有听清。

　　“雪璇，你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俩是否该考虑考虑要个孩子了。”平朝又说。

　　六饼和他媳妇马上积极响应。六饼媳妇晃着头，语气激越地说：“太好了！平朝你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好了！雪璇早就想要个孩子了。雪璇，平朝这回终于表态了，你是不是得喝一口庆祝一下呀？”

　　雪璇回过神来，这次她听清楚了。她发现，平朝、六饼和丫丫妈的脸上几乎是同一种神情，看着很假，很做作，像是哄她开心。为了不扫大家的兴，雪璇便冲大家笑了，举起酒杯里的牛奶，象征性地饮了一口。

　　对于雪璇这种冷淡的表现，平朝觉得很奇怪。她应该欢呼雀跃才对啊，这可是她盼望了好久的事情！连六饼和他媳妇都这样高兴，可雪璇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呢？

　　平朝能说出这句话，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孩子他当然渴望要，可养活一个孩子需要多高的费用，花费多大的精力啊！雪璇的身体貌似康复了，但康复到能够抚养孩子的地步了吗？平朝还真有些拿不准。为了能让雪璇高兴，平朝豁出去了。令他失望的是，如此诱惑性的语言，竟然没能把雪璇拉出冥思苦想的状态。

　　其实，雪璇的心已经从几年前，回归到桌子底下来了！她心慌意乱，因为六饼暗暗地用脚碰她的脚，隔一会儿碰一下，碰得雪璇的心一个劲地狂跳着。

　　雪璇大病痊愈后，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变化最大的是平朝，他对自己全身心地呵护，让雪璇感受到浓浓的爱。还有就是同事，对待雪璇总是客客气气的。他们再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喜欢和她开几句玩笑，或恭维她漂亮。这种客气对于雪璇来说，无疑就是一种隔膜、一种疏远，变得最令人奇怪的是六饼。

　　以前的六饼，在雪璇的面前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追求者，只要是和雪璇在一起，他就会大大方方地用各种方式向雪璇表达爱情。即使在雪璇结婚后，他这种火焰般的攻势也始终都没有消减过。自从她有病后，六饼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他全力以赴地呵护着雪璇，照顾着雪璇，就像一位慈爱的兄长。单独和雪璇在一起时，他更是一派绅士风度。最明显的是他对平朝的态度，就像兄弟一样和蔼可亲；以前对平朝，他总像对待情敌一样，不是用挑剔的目光，就是用挑衅的神情。

　　六饼的这种变化对于雪璇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好事。已经习惯了被六饼追、被六饼爱的雪璇，或多或少地感觉有些失落。刚才她听六饼媳妇说，六饼又有了一个“小妖精”，这个“小妖精”不但勾引了六饼，还和平朝有瓜葛。听到这个消息后，雪璇心里有被掏空的感觉。就像是丢失了不离身的宝贝，好似失去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

　　正失落着呢，六饼突然向雪璇调起情来了。这种调情来得太及时了，一下子填补了雪璇心底的空虚，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了的感动。怦怦怦……雪璇的心狂跳不止！百感交集的雪璇瞟了六饼一眼，却发现他“没事人儿”似的看着平朝，专心地听平朝和丫丫妈隔着桌子热火朝天地唠闲嗑儿。“他可真能装啊！连那么坦荡的六饼都会演戏了，这世道可真是变了！”雪璇在心里暗笑，一股暖流悄悄流淌开来。

　　“平朝，你相信鬼吗？”六饼媳妇愚蠢地问。

　　平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礼貌地一笑说：“尽管我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晚上要我单独去乱石岗上走一趟，我还是不敢的。”

　　六饼媳妇习惯地晃了晃头，瞪圆了她那双肿眼泡说：“原先我不相信有鬼，从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了鬼以后，我就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了！”

　　雪璇惊异地看着六饼媳妇：“你说啥？你亲眼看过鬼？”

　　六饼媳妇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睛瞪得更圆了：“真的，我不和你撒谎的，我就是亲眼看到的，就在我家小木楼前边的路上。那天晚上我和丫丫就住在那里了。那个女鬼穿着白袍子，披头散发，在路上飘浮浮地走，实在是太吓人了……”

　　六饼的脚又在碰自己了，这一次显然更猛烈一些。雪璇心里的热流开始汹涌澎湃。多少年了，虽然六饼明里或暗里一直都在默默地爱着自己，但这种偷偷摸摸的苟且之事他却从来没做过。今天他到底是怎么了，是酒后乱性？雪璇的脸涨得通红，她嗔怪地看了六饼一眼，他还在那里装傻，像是啥事没有。他对雪璇说：“别听你嫂子瞎白话，现在科技都发展到啥地步了，哪儿还有鬼？”

　　平朝随声附和：“大哥说得对，这世上真的没有鬼！”

　　六饼媳妇脸都急红了：“我没瞎白话啊！我真的是亲眼所见，看见过不止一次呢。对了，我闺女也看见过。”六饼媳妇边说边找丫丫，丫丫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大家四处张望着寻找。六饼媳妇低头在桌子底下找到了女儿，雪璇弯腰看见丫丫正蹲在桌下，缩着小脖子在那里做鬼脸儿呢。她就冲雪璇天真地一笑，露出满嘴豁牙子说：“姨！你的鞋真好看！”边说边用手指点了一下雪璇的脚。

　　雪璇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顿时茅塞顿开了！原来都是这个小丫头在暗暗捣鬼呀，自己错怪六饼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表面上看很文静、很乖巧，没想到如此淘气！回想自己刚才的一些想法，雪璇的脸突然更红了，火烧火燎的。平朝奇怪地看了雪璇一眼，他这个心理医生此时是否能洞察出妻子的念头？雪璇心虚地把脸转过去，去看六饼媳妇，生怕暴露心迹。

　　六饼媳妇没有发现周遭这细微的变化，见雪璇认真地看着自己，她瞪圆了小眼睛，再一次强调：“雪璇，你知道我的，我哪是会撒谎的人啊。我刚才说的可是句句是真！不信你就问丫丫！”说罢没好声地喊丫丫出来。

　　丫丫听了妈妈的召唤，有些不情愿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边抽着鼻涕，一边说：“干啥呀？人家玩呢！”

　　六饼媳妇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一边狠狠地擦了一下女儿的脸，一边问：“你和雪璇阿姨说说，那天咱俩是不是看到有一个女鬼，在咱们家前边的路上走？”

　　“嗯！”丫丫睁着那双与六饼酷似的大眸子，跟六饼看人时的神情一样，接着她便双手伸开，表演女鬼走路的姿势：“就这么走，头发这么长，穿着白裙子！老吓人了！我妈说那就是鬼！”雪璇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平朝说：“是啊，前几天我也听咱家后院的王大嫂说过这件事。她说她也在咱们家后面的道上看见过一个白衣女鬼，虽然隔着老远，但还是很吓人，这么说，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鬼？”

　　“雪璇，你是警察，怎么也相信这些人的话呢？”平朝嗔怪地看了雪璇一眼，然后转向六饼媳妇，语气里充满责备地说：“我说大嫂，你不该这样教育孩子，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六饼媳妇不服气地说：“眼见为实，我可是亲眼所见。那天夜里把我吓坏了，不敢再住小木楼，让六饼大半夜把我们娘俩接回城里住。”她说着推了推六饼，让他作证明。

　　六饼发现平朝的脸色很不好，知道事出有因，忙瞪着媳妇责备说：“你这个人，就是不知道深浅，吃饭吃得挺高兴，说这种鬼七王八的话干啥？雪璇身体不好，怕受刺激，你又不是不知道。”

　　六饼媳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歉疚地一笑说：“噢，妹子的病还没好利索呢！瞧我这嘴……”说着还啪的打自己嘴巴一下。

　　雪璇笑了：“没事的，大嫂，我真的好利索了。”

　　平朝也笑了笑说：“雪璇是好多了。不过，我还是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些不健康的东西。”他疼爱地看了雪璇一眼。雪璇内疚起来，唉，平朝对自己多好啊！自己刚才却想入非非。

　　六饼媳妇羡慕地说：“平朝，你对你媳妇实在是太好了。唉，我家六饼别说是赶上你一半了，就是赶上一个犄角，我也知足了。”

　　六饼大咧咧地说：“你和雪璇能比吗，人家不但是美女，还是才女，天生一副让人疼的模样儿。你别说是赶上人家一半了，就是能赶上她的一个犄角，我也疼你。”说罢又哈哈大笑，震得小小的包房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