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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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自行车人倒下了，潜伏的警察们像从天而降一般，都跑到了路中间，围着犯罪嫌疑人看。惊魂未定的雪璇也随着大家往前跑了几步，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回身去寻找那个在关键时刻发出警告的人。

　　在阑珊的路灯下，雪璇果然看到他了。他站在那黯淡的光影里正愣愣地向这边看着。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青年，由于隔着很远，面目看不清晰，雪璇觉得他长得很白、很清秀，有一种玉树临风的韵味。雪璇觉得他很亲、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为表达谢意，雪璇马上快步向他走去。那个男青年见雪璇向他走来了，不知为什么突然转过身去，大踏步地就离开了。雪璇急了，高声喊道：“你站住！”边喊边飞快地追过去。雪璇的喊声引得了警察们的注意，他们也都转过身来向这边张望，有的警察还习惯地拉开了枪栓，以为又出现了一个变态狂。

　　“站住！站住！不站住就开枪了！”这时，雪璇听到一位警察也在后面大喊。

　　“别开枪，别开枪，他是我的恩人！”雪璇吓坏了，赶紧尖声制止。

　　几名男警很快就把男青年围住了，雪璇也赶到了青年人的身边。在男人面前总是显得很羞怯的雪璇，这时却一反常态，竟然大大方方地向男青年伸出了右手说：“谢谢你，幸亏你及时提醒了我！”

　　面对雪璇的落落大方，男青年却表现得有些无礼，他不但没有去握雪璇的手，反而有些不满意似的瞪了警察们一眼说：“你们这么……围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变态狂。”

　　“刚才要不是他及时提醒我，我一定会被那个人扎伤的。那个人太吓人了，简直鬼一样，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要不是这位大哥用喊声提醒了我，我一定会被扎伤的……”雪璇怕男青年受到男警们的误解，语无伦次地向大家解释道。

　　警察们却依然用怪异的目光盯着男青年看。张六甚至还用他平时讯问犯罪嫌疑人的语调冷冷地问男青年：“隔着那么远，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就要作案了？”

　　张六的态度让雪璇感到非常不高兴，因为不管这个男青年存有什么样的目的，他毕竟是在第一时间里向自己发出了警告的信号。如果没有他那两短一长特殊的喊声，雪璇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会怎么样。于是，雪璇便不等男青年说话，就解围似的说：“他一定是看到那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就及时发出了警告。”

　　男青年却依然不买雪璇的账，他看都没有看雪璇一眼，就冷冷地对警察们说：“对不起，我得走了。”说完拨开人群就要离开。

　　张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说：“不行，你不能走，你必须得解释一下，要不然你就跟我们去刑警队一趟。”

　　男青年审视地看了张六一眼，雪璇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峻的神情，他冷冷地问：“怎么，你们怀疑我和那个人是一伙的吗？”

　　张六依然绷着他的那张黑脸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那么说，我们必须得调查一下，例行公事，希望你能够理解。”

　　男青年皱了皱眉，他猛地甩开张六抓他的手，然后就那么神情冷峻地拽了拽被抓乱的衣袖，又伸出手腕看了看夜光手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虽然面色冷漠，但姿态却非常优雅，看得雪璇心里怦然一动。男青年把一切都弄得妥帖后，才缓缓地开口，依然是那种不大不小的富有磁性的平和的声音：“这也许和我平时从事的职业有关吧！我在精神病医院工作，是个心理医生。刚才那个男人从我身边经过时，我看他的神情很特别，虽然因为光线暗，我并没有看得太清晰，但我还是看出了他左右观看时的那病态的神情。我还发现他骑自行车的姿势也很特别，不像正常人的样子。后来我看见他的手腕上挂着一把剪刀，是这把剪刀让我想到了最近咱们这里经常发生的变态狂刺杀女青年的事件。我看见前边有两个女的在走路，怕出什么意外，就试探地喊了两声。说实话，当时我也只是出于一种直觉上的猜测，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变态狂，我也说不准。”

　　男青年的话消除了男警察们脸上的疑惑，雪璇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兴趣。雪璇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这个男青年的身上了，恨不得再多长一双眼睛直接看到他的心眼儿里去。然而男青年却一直都没有看雪璇，对这个活生生的美女视而不见。男青年的举动让雪璇第一次产生挫败感，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雪璇用崇拜的语调对他说：“你们当心理医生的可真行啊！幸亏你的眼睛这么厉害，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雪璇的话果然引起了男青年的反应，他很快地扫了雪璇一眼，目光依然很冷漠，脸上没有任何惊艳的表情。让雪璇伤自尊的是，他竟然没有接雪璇的话茬，仿佛她刚才的话只是谁无意间放了个屁似的。这便让早习惯了被男人们追捧的雪璇，心里再一次产生挫败感。

　　见雪璇一副沮丧的样子，张六便报复似的说：“我说大小姐，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不是也跟我说几句感谢的话呀！”经过两天的街头漫步，张六和雪璇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雪璇甚至多多少少感觉到同样独身的张六，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雪璇用鼻子哼了一声说：“我感谢你什么，你那是工作，我还想责备你失职呢！人家隔那么远都看出问题来了，你呢？哼，要不是看你推我那么一下子的分上，我还想告你渎职罪呢！”

　　张六恨恨地冲男青年说：“你听听，这人讲不讲道理。我说心理医生，你快帮我们诊断诊断这位高傲的女警花吧，看看她的心理方面有没有什么疾病？”一句话就把雪璇的脸说红了，她马上笑着打了一下张六。

　　男青年似乎没有闲心和他们一起调侃，冷静地说：“没事儿了吧？我得去接妹妹了，她下夜班……”说罢大踏步地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

　　五

　　男青年的出现，猛地在雪璇的情感世界推开了一扇门，她无意间一探头，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奇妙的桃花源。

　　心理医生，多么富有刺激性、又是多么神秘的工作啊！那可是直通人类心灵的职业啊！这种职业对于一直喜欢舞文弄墨、喜欢探究人心理的雪璇来说，无疑是一个神秘的诱惑。

　　那天晚上，雪璇第一次失眠了，满心满脑子转的全是那个清逸俊秀的男青年的脸。第二天，一直以高傲和冷漠著称的雪璇，竟破天荒地放下了“公主”的架子，亲自到精神病院去低三下四地“打探”去了！

　　在神经科的墙壁上，雪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青年的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主治医师：袁平朝”。

　　雪璇灵机一动，点名挂了这位袁医师的号。于是，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就是医师和患者之间的故事了。当然，那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悬念，也没有那么浪漫和传奇。由于雪璇一直都是处于“主动出击”的“下贱”角色，所以每次回忆那段交往经历时，雪璇总会有一种酸酸的挫败感。两个人成家后，有时也会谈起那几次“治疗”经历，雪璇气恨难销，会狠狠去掐平朝。谁让他当时那么高傲了，高傲得让雪璇颜面尽失。

　　女人啊，就是这么怪，对于过于容易到手的东西，总是不珍惜，比如六饼的感情；越是不容易到手的，反倒会倍加珍惜，比如冷漠的平朝。雪璇之所以一直“死皮赖脸”地对平朝穷追猛打，也许就是缘于平朝的冷漠与高傲吧。

　　经过深入接触，雪璇还发现了平朝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爱好：武术！那么清秀、那么儒雅的平朝，竟然还是一个武术爱好者呢！他一年四季，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去郊外的小树林里练八极拳，用平朝的话叫“蹲小架儿”。

　　试想一想，当身材修长的平朝，身穿洁白的练功服，在绿草如茵的树林边，时而出拳，时而换掌，时而飞龙戏水，时而白鹤飞天，雪璇看到这种情景时，她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她的眼睛都看直了，心里当时就暗暗发下毒誓：这一辈子我雪璇要是不嫁给袁平朝，我誓不为人！

　　俗话说“好女怕男缠”，比这句话更经典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雪璇与平朝相识后的第二十一天里，雪璇就在同学的聚会上郑重宣布了自己将要和平朝订婚的消息。当时六饼就在酒桌边，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他，只见六饼脸色煞白，傻在那里。他明亮的大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接着，六饼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