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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孜孜不倦做学问

来源:中国国门时报 | 胡平  2018年07月18日09:36

王彬对《红楼梦》的研究,主要在叙事学领域。他研究的,有些是别人研究过的东西,比如“红楼系年”,这一点很不容易。他为了写书中“伪时间”一章,做了大量基础性工作,把红楼梦的内部编年从头到尾拉了一遍,这是很费时间的。他的结论,和周汝昌先生关于前八十回共写了15年的结论是一致的,但“在具体时间的推断上,并不完全一致”,这就说明了他的发现。他在多少人做过学问的地方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在鲁迅文学院授课时,王彬关于小说叙事学的课很受学员欢迎,这种欢迎很有道理,因为学员尽管可以写出比较好的小说,但不一定懂叙事的理论,叙事的技巧,包括叙事的破绽。我曾参加一个研讨会,讨论一部历史题材小说。作品写得不错,但有评论家指出,作者在叙事策略上有点问题,作者总力图使小说语言接近那个历史年代,又不可能很大程度上达到这个目的,因为那时候的语言今人甚至是听不懂的,你又不可能完全用白话,就显得有点隔膜。这位作者,如果写作前,看到了王彬这本书,或听过他的课,小说可能会写得更好一点,那就是把王彬分析出的超叙述层、主叙述层、次叙述层的叙述结构设计好。可以在小说里有时用次叙述层,用古代话语,多数用主叙述层加超叙述层,这时甚至可以用今天的白话来实现,因为叙事人可以是今人。一个写作中很大的困难就可能得到解决。所以,王彬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这种意义不仅在学术上,也在创作实践中。

作家也有必要领悟王彬所概括的叙述集团、主叙述者和次叙述的规律。有些作家,在小说叙事中,为了实现某些必要的修辞效果,迫不得已离开主叙述者的立场,突然增加一个视角,跳到另一个角度上去,像写另一本书一样,去展示另一个叙事空间,让人们看了不够舒服。如果读懂了王彬的叙事学,借用中国传统小说的叙述变换方式,也是可以解决好这个矛盾的。

再比如,王彬又分析了小说关于填充和叙述满贯的技巧。为了维持作品线性时间的完整,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特别注重文字填充。他举了个例子,《水浒》第七十四回里,燕青要去泰山相扑,宋江劝阻不住,不得不从,作者写道:“当日无事。次日宋江置酒与燕青送行。”王彬指出,这是作者为了省略和延续时间进行的一种文字填充。“填充”这个概念大概是王彬造的,这个创造非常好,很实用。因为我们看到,现在许多小说,特别是长篇史诗型小说,在人物命运和历史进程的结合中总是出现趄龉,为了解决线性时间的完整问题,不惜加进很多平淡内容来过渡,远不如我们古典作家那么巧妙。王彬说,这种简短的填充,可能说的完全是废话,但非常有效地沟通了结构,也是值得作家们领悟的。

我不知道王彬读了多少遍《红楼梦》,他自己没有谈,但我们从许许多多论述里,能够体会到他阅读的精细和探究的深入。这其中甚至包括他发现了《红楼梦》中一些奇怪的现象,譬如,人物的年龄,有时是忽大忽小的。又如,在人物聚焦中,有时离开了人物,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她眼里看到的贵族的环境与服饰等,在描述中,显然超出了人物的眼光,因为刘姥姥只是个农妇。王彬写出的这些,使我们觉得很有趣味,说明他研究的深入。当然,在这里,王彬是充满对作者的理解和偏爱的,他为曹雪芹做解释,认为这些无伤大雅,甚至说没有这种矛盾也就会丧失文学作品的许多魅力。

我没有研究过叙事学,但从王彬理论的体系来看,觉得这一体系很严谨很有章法。包括很多概念的设置,如撮述与评叹,开科与煞尾,叙述标记、动力元等,本身就值得玩味和欣赏。他自己的阐述语言,如果我们也把它称为叙述的话,我想说,也是很有魅力的。叙述得有风度、生动且要言不烦。每一章文字并不多,像小品文一样,读起来轻松愉快,绝不累赘,只说这种文字,就不是年轻人能写出来或掌握好的。

这里面就包含才气。王彬的才气也表现在他的另一部著作《水浒的酒店》里。他能发现《水浒》里关于酒店的内容可以写出一本书,本身就是有才气的发现。当然,他的才气是建立在博览群书的基础上的,他阅读了很多本书才动手写一本书。《红楼梦叙事》虽说是研究《红楼梦》,但里面涉及到多少本书,也是值得统计的。

王彬的可贵,在于踏踏实实做学问的可贵。他对于中国古典白话小说叙事学的研究是如此,对北京古建筑的研究也是如此,都出自做学问的兴趣。我觉得他还是值了,他的每一部书都属于可以留下去的,从著作发表起,一直会有人参阅,直到永远。

王彬的叙事理论,非常适合鲁迅文学院的教学,他的小说叙事学的课是很受欢迎的,这种欢迎也是很有道理,虽然作家可以写出比较好的小说,但是不一定懂叙事的理论,懂叙事的理论对小说创作是有好处的。这里面很多关于叙事技巧的理论,技巧的理论是在理论里面又格外高级的重要的一种理论,因为很难研究,而他的这种理论确实是对创作有直接的指导作用的。他的关于超叙述层,主叙述层,次叙述层这种叙述结构的分析,对于我们今天小说创作来讲,确实有直接的指导意义和作用的。所以他这个理论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理论。又比如,有些作家对王彬所概括的这种叙述集团,主叙述者,次叙述者这些规律,当然也是缺乏认识的。在小说叙事中我们看到有些作者为了实现某些必要的修辞效果,迫不得已就要离开主叙事者的立场,突然增加一个视角,跳到另一个角度上去,就像写另一本书一样,我觉得这样的作者,我们看到这样的小说,看到这样的方式的时候,就会有不舒服,哪点不舒服我们也说不清楚,但是读完王彬的书,他的关于叙述变换方式的理论叙述,我相信作者也可以解决好这个矛盾。

王彬在他的理论里,分析了小说中关于填充和叙述满贯的技巧,也是对古典小说很精辟的一个分析,他说中国古典的白话小说是特别注意文字填充的,比如说《水浒》里面:“当日无事,次日宋江致酒与燕青送行。”王彬指出这种是作者为了省略和延续时间进行的一种文字填充,这样就尤其是对于长篇小说来讲,借用这种填充的技巧,可以使故事延续得天衣无缝,同时又节省了大量的空间,我觉得也是很棒的,我们今天的长篇小说,四十万字也好,三十万字也好,故事时间的延续是比较笨的,每一个时间段他为了使这个时间铺的均匀,每一个时间段都在写,写实际的内容,实际上这一大段内容可能都没什么意思,也写一段,这种文本我们可以举出很多。王彬指出这是没有必要的,通过这种填充,实际上可以解决这类问题,使我们的小说变得更好看,更流畅。

我不知道王彬看了多少遍《红楼梦》,这样的细读其实是很难的,但这才是研究的基础。这里面也是包括才气的,他的才气特别表现在他的《水浒的酒店》里,王彬能够发现水浒这部书里面关于酒店的内容,并且可以写一本书,这本身就是才华,而且《水浒的酒店》里面的文字也是相当棒的,都是很经典的文字,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