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来不及爱你》(14)

　　“我知道，你只是很绅士地送她回房间，如果不是这样，你就不会碰到打碎那个楼层的一个装饰花瓶而拿不出钱赔偿的我。”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解释给自己听似的。

　　夏思泽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原本没必要跟你解释，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因为你的原因，影响到罗知夏，让她有什么误会。”

　　原来，他是在意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谢谢你的帮忙，我会跟她说清楚。”

　　“很好。”夏思泽很正式地点点头，扣好西服的扣子，然后看了看天色又问，“要不要搭顺风车？我的意思是你总归是知夏的好朋友。”

　　她朝身后随便指了指：“不要了，我男朋友还在这个巷子里的小店等我，我们约好去吃东西。”

　　“嗯，有男朋友了，那很好，祝愿你们幸福。”他的眉头微微舒展。

　　梅文聪忍不住又笑了：“你好老土，你怎么不说祝我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夏思泽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耸耸肩说：“再见。”

　　梅文聪本来一直保持着一种很大方的姿态，但当她看着他离开的时候，他逐渐走远快要拐弯看不见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冲他背影大声吼着：“我以后不会跟踪你了，我有我喜欢的人了，我男朋友对我很好。”她饱含哀伤的话夏思泽当然全都听见了，再向前走那么两三步转个弯就可以到他停车的地方，而这个过程中他始终都没有回过头。

　　当他的背影完全在视线里消失的时候，梅文聪的眼泪终于滑落脸颊，她很快用手背擦干，然后往自己和刘恒约定的地方走去，她边走边握住手心，手心温度炙热。

　　他似乎看起来不屑一顾，却还不是应邀前来并且还不迟到一分一秒？

　　他不想让她有经济负担而还他的钱，而故意抬高姿态。

　　他明明不是一个喜欢解释迎合的人，却还是对她开了口，况且她还跟他不是特别熟。

　　他应该也发现过她的跟踪，却礼貌地故作不知，不拒绝也不伤害。仅仅因为，她是罗知夏的朋友，到最后还会有所照应和提点。

　　她真的好羡慕罗知夏。也真心觉得，夏思泽能不能不要这么迷人，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好不好？

　　有饺子的香味慢慢传到鼻息里，胃部轻轻蠕动，全身所有器官都在梅文聪的出神中猛然间苏醒，它们在很自然地提醒她，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她抬头，目光落在似乎跟自己一样被这股香味煎熬了很久的刘恒身上，而他看见她就犹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眼睛里满满都是欣喜，他并不怎么稳重，急不可耐地说：“梅文聪我肚子已经饿扁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路上堵车。”她这样回答他，因为她知道这个借口百试不爽。

　　“这家店的饺子真的很好吃，不过，我刚刚听说好像香菇鸡丁的已经卖完了。”刘恒向前几步拉住她的手，很快把她拽进一家小吃店，导致梅文聪只依稀扫了一眼小吃店门前立着的黑板，大概好像写着，自家手工速冻饺子，韭菜馅儿，虾仁馅儿，青椒鸡蛋还有猪肉大葱馅儿。

　　刘恒一口气点了很多种味道的饺子，然后不停用纸巾擦拭着梅文聪身前最靠近的桌面，他知道她很爱干净，他对她笑笑：“小店就是这样，不过味道真的是好，你放心，饺子都是他们自家做的，不会不卫生的，就是桌子残旧了一点儿，显得有些脏。”

　　为了方便，刘恒把衬衫袖子挽到了胳膊肘，他把她身前的桌子擦得很亮，并且在饺子上桌前找老板娘要了开水，连她的碗筷也都烫了一烫。

　　他说得果真没错，饺子好吃极了，皮薄肉厚且馅儿多汁浓，梅文聪在吃了好几个之后才发现他并没有狼吞虎咽，而他也立刻发现了她动作的停止，弯弯嘴唇对她笑着解释：“我不能吃太多，回家后还得吃老妈今天花心思做的晚饭。”

　　她举着筷子愣了愣：“既然家里准备了饭，为什么还要约我出来？”

　　“我很想见到你，很想跟你一起吃饭。”刘恒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彻底红了。

　　“记得等下吃完饺子要喝一碗面汤，原汤会化原食。”梅文聪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对他说的话所能感觉到的温暖是那么的强烈，特别是她刚刚跟另外一个人诀别之后，好吧，用诀别这个词似乎有点儿夸张，不过，哪个女生不是这样把暗恋看得比天还高呢？但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福气和缘分，要学会珍惜。

　　七

　　无论是谁，如果没有按约定时间回家，老妈都会焦躁不安，不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或者看已经在家的其他人不顺眼，似乎他们过早到家反而是个大错误似的，她没事找事地指责刘小诚的袜子为什么和往常一样，偏要在大拇指的地方破了一个洞。

　　她也埋怨自己的丈夫，一点儿爱心都没有，其中一个儿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居然还能看得进去电视和报纸。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就打110？”老爸实在被她烦得恼火了，干脆把报纸一扔电视一关，站起来就准备去打电话。

　　老妈赶紧拦住他，说：“找他们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他们不管用？”

　　他哭笑不得，冲着她摊开手：“那你告诉我，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能做什么？”老妈瞪大眼睛干瞪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才无奈道，“老东西，你还是看你的电视和报纸吧！”她的愤愤不平终于在开门的声音中戛然而止，刘恒的顺利归家，让老妈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连额头的皱纹都好像突然之间舒展了，她愉快并且大声地宣布开饭，然后整个人可以说是手舞足蹈地跑进了厨房。

　　老爸饿得实在不行了，在听到开饭的通知后，他抢先一步到饭桌前，然后回头望了望正在换鞋的刘恒激动得感叹着：“你真是我亲儿子。”

　　刘恒被他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爸？你今儿是怎么了？”

　　“爸，我实在是非常很理解你的心情，特别是在接受了妈的更年期风暴以后。”刘小诚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跟哥哥打了个招呼，然后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样子，他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乡村小调坐过来，当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能让正在厨房里忙碌的老妈听到。

　　“你想找死可千万别拉上我！”爸爸只是用筷子敲了敲他的手，然后冲刘恒笑笑，“你别听你弟弟胡说，不过，你以后回来早点儿，怎么今天这么晚？”

　　“路上堵车。”他想也没想就用了梅文聪经常找的理由。

　　“堵这么久？”刘小诚反正是不敢相信的。

　　“哦，公交车在半路上坏了。”刘恒为了更加深这个理由的可信程度，又呈上了一些貌似合理的细节。

　　一家人终于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地围坐在饭桌旁，老妈将盖着的碗翻起，递给了刘小诚，他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望肉兴叹，先把碗送回到厨房然后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老妈已经夹起最大的那个肉丸子递到了刘恒的碗中。

　　“这是妈给你烧的红烧丸子！妈知道你最喜欢吃了！”

　　“馋死我了，我都想了一个礼拜了。”哥哥非常配合，他历来都是这样投其所好，尽管刚刚他和梅文聪吃饺子不知不觉吃饱了，不过他依然在妈妈面前吃得津津有味。而刘小诚最看不得他哥哥这副假正经的样子，于是他悄悄地撇了撇嘴，刘恒发现了，便偷偷地朝他扬了扬嘴角。

　　“我说，你撇什么嘴啊，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妈也给你做红烧丸子。”老妈也赶紧往刘小诚的碗里夹了很多菜，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儿子她都是很爱的。

　　“嗯嗯嗯。”刘小诚只得敷衍地答应着，他连忙再扒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然后宣布自己饱了，蹦起来一下子窜回屋里去了。在老妈对着小儿子背影一阵叹息的时候，老爸在旁开了口：“就咱们那儿子，是那考大学的料吗？干脆跟我一块儿学习开公交车去！”

　　老妈白了他一眼：“你开了快一辈子了还没开够？一个月就挣那么点儿钱，也想让他跟你一样？”

　　老爸端着碗，暂时停止了嘴里的咀嚼：“你这是瞧不起开公交的？想进我们公交公司开公交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学点儿特长有什么不好？总比在你们剧院收门票有技术含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