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烂》(13)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7日15:17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延才

　　吃完早饭，王正民告辞，推着自行车向外走。张丫和孩子相送，小军前面挎着那个好看的塑料壶。老太太望着，站在三间草房的门口。

　　“着忙着慌的，你吃饱了吗？”张丫说。

　　王正民：“吃饱了！比在家吃得多！”

　　“回去看看，能行就来兴隆干吧！农村多好啊……吃的是绿色食品，呼吸的新鲜空气，头顶蓝天，下接地气……等收破烂收出甜头来就有瘾了……”

　　王正民笑：“头一回听说收破烂有瘾！”

　　张丫：“真的！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没事经常跟我爸出车……”

　　王正民惊奇地笑着：“噢……内行，也是专业人士！”

　　张丫劝勉说：“老天也没有规定谁这一辈子就一定干啥……啥都能干才是好汉！”

　　这句话说到了王正民的中枢神经上，他不由自主地点头，使他坚定了意志，增强了信心。同时对张丫也刮目相看，这个平凡的农村女子在他心里崇高起来。

　　萍水相逢的张家人像亲人一样，他骑上自行车后回头感激地挥着手。

　　张丫和孩子也向他摆手。

　　王正民骑着自行车踏上归程，远去……

　　6.美丽的谎言

　　王正民早早就躺下休息了。两天的奔波很累，这是他人生迄今为止最长的自行车旅行。

　　刘芬还没有睡，她翻着丈夫的衣兜：“剩的钱呢？”

　　王正民：“没剩……”

　　刘芬炸了：“二百块钱！你又吃又住可劲花一百块钱足够了……那些钱呢？”说着冲向王正民。

　　王正民很冷静：“你先别急眼，听我说。怕你不理解，我琢磨了一路……”

　　刘芬强压怒火坐在床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王正民，如箭在弦上。

　　王正民侧弯过身来胸有成竹地说：“你知道兴隆是个什么地方吗？过去是个出土匪的地方！我到那一说松江来的想收瓶子，几个地痞欺生要揍我……就在这时，大街上走过来一个人，与众不同，豪气不凡，他大喝一声，几个毛贼立刻规矩，连喊虎哥，又点头又递烟……来人叫张大虎，外号张大侠！他扶弱帮穷，专交贫民朋友。一聊，非拉我上饭店去吃饭，要和我拜把子，说在兴隆收瓶子他帮我，谁敢支棱毛就削他！”

　　刘芬转怒为喜：“这不遇到贵人了吗？”

　　王正民笑：“是啊！人家帮咱忙，吃饭还能让人家花钱吗？我趁上卫生间的工夫把钱交了……人家还好不愿意了！”

　　刘芬释然说：“有用的，该交的，咱也得交！我明白……可是现在咱家没有钱！还有两万块钱在头上压着呢……我袜子补着穿，衬裤是带窟窿的，我连雪花膏都不抹了……你要再乱花钱我都能咬死你！”

　　王正民：“我能乱花钱吗？你现在让我大方我都大方不起来了！”

　　刘芬问：“你们真拜什么把兄弟了？”

　　王正民：“真的！一点不假……我是不喜欢那一套，可他跪着不起来，我想，拜就拜吧！不拜万一他再抽了怎么办？”

　　刘芬很新奇：“心那么诚？！怎么拜的？都说啥啦？”

　　“面向南跪下，起誓发愿的……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朋友两肋插白菜帮子……不，插刀！”

　　刘芬笑出了声……这时有人敲门。

　　刘芬立刻去开门，说：“可能是小杜。”

　　走廊上的开门声和招呼声过后，刘芬领小杜进了屋。王正民从床上坐起：“挺忙的，这么晚了你还跑过来……等我明天去找你汇报呗！”

　　小杜笑着坐到椅子上：“我媳妇听刘姐说你今天晚上能回来，非让我过来看看。怎么样？累够呛吧？”

　　王正民郑重地说：“有个新情况！兴隆有个老收破烂的，人很实在仗义，他说订瓶子不如在当地立个点，坐地收。他还说联络那帮收破烂的帮我！”

　　小杜高兴：“好啊！那等于在兴隆镇建立根据地了！把握、稳当！比我现在打游击强！”

　　刘芬兴奋地说：“你王哥还在那里跟一个很历害的大侠拜了把兄弟！”

　　王正民样子得意。

　　小杜惊喜：“佩服！光说不行还是文化人！你办一天的事等于我们办一年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王哥！你这事办得太明白了！”

　　王正民笑后说：“歇一天，我再去一趟定下来……”

　　小杜：“行！抓紧时间干……”

　　几天后的下午，老人在厨房里不慎滑倒……刘芬惊讶地叫着奔过去把老人扶坐起来：“摔坏没有？”

　　老人摸着腿：“没事！就是小腿有点疼……”

　　刘芬：“上医院吧！”

　　老人说：“不用！”

　　刘芬还是坚持把老人送到了医院……

　　这时候，王正民从兴隆回来正走到马鞍岭上，自行车从马鞍岭北坡顺势而下……前面的城市清晰可见，天边阴云浮涌，不时有闪电划过。

　　当王正民骑着自行车进入城市已是下着雨的夜晚。

　　大酒店霓虹灯绚烂，门前轿车成群，陆续有光鲜的男女从停下的轿车中钻出，撑开雨伞，香艳、绅士般地走进酒店。王正民浇得像落汤鸡，弓着身子疲惫地骑着自行车在酒店门前经过，骑向前方……

　　到家了，他精疲力竭、水淋淋地进门。刘芬从老人的房间走出来，愁眉苦脸的样子：“挨浇了？”

　　王正民换着拖鞋聊以自慰：“当洗澡了。”

　　“咱妈在厨房滑倒了，摔了一下。”刘芬说。

　　王正民愣住：“摔啥样？”

　　刘芬：“没啥事，骨折了。”

　　王正民焦急：“啊……”呆望着刘芬。

　　刘芬不耐烦：“没啥事！小腿那个大骨头没啥事，后边那个小细骨有骨折缝，大夫都说没啥事……快换衣服！”

　　老人躺靠在床上，小腿上有纱布固定着夹板，旁边放着一只拐杖。刘芬坐在床边。王正民换了干衣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头发还湿着。窗外响着刷刷拉拉的雨声。

　　文华拿着片子指给爸爸说：“就后面这个小细骨裂缝了，有前边这个大骨头后面这个其实没有都行。要严重就不能回家了……没事！”

　　王正民心疼地对母亲说：“上岁数了，骨质疏松，爱骨折。好好待着吧，加小心！”

　　老人：“不碍事！”

　　文华问：“爸你让雨浇了吧？”

　　刘芬掩饰说：“给他们去考察，也不说用车送回来。”

　　王正民一本正经地：“能不送吗……是桑塔纳！结果到楼头车坏了，我着急，算了，这几步道我自己走回来得了……”

　　文华：“考察好了吗？”

　　王正民：“去了两趟了，基本上选在了佳南的兴隆镇，下一步很快就成立公司。”

　　老人嘱咐说：“把饭吃好！别忙起来不管不顾的……”

　　王正民：“吃饭没问题！以后公司有食堂，四菜一汤，国家标准。”

　　“也挺辛苦吧？”文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