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烂》(29)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7日15:17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延才

　　王正民问孙雪英：“她没人管吗？”

　　孙雪英：“就爷俩……老金头七十多岁了，能照顾那么周到吗！”

　　王正民同情地看着金大疯子……

　　刘芬从屋里出来，把钱交给金大疯子。金大疯子攥着钱把手放进外面的衣兜里。

　　王正民怜悯地看着金大疯子的头发：“你这头发又长又脏多难受啊……我给你铰铰吧？我会理发……”

　　孙雪英惊异：“你给她……”

　　王正民对孙雪英说：“工具我带来了……我们车间的很多脑袋都找我修理。”

　　刘芬没有反对，厌恶地皱起眉头。

　　王正民问金大疯子：“行吗？”

　　金大疯子有些不好意思，最后忸怩地点了一下头。

　　东院孙雪英的丈夫周强拄着棍出屋，不满地站在门口向这院望着。金大疯子围着白布坐在门前院子里，王正民给她理发，两个女人旁观。周强发现障子出了豁子，怒火中烧，压抑地嚷了一句：“障子都挡不住你，你就野吧！”

　　孙雪英听到声音回头，问：“有事啊？”周强没吭声……孙雪英不搭理地转过身来。

　　王正民向周强打招呼：“过来剃头啊？不要钱……”

　　周强转身进了屋。

　　不一会儿，金大疯子坐在那里已成了齐耳短发，王正民在精心修着她前面的刘海……时而左右看一下。

　　刘芬：“好看！”

　　孙雪英：“这是什么头啊？”

　　王正民：“像不像五四青年？”

　　孙雪英和刘芬笑。

　　王正民转身对刘芬小声说：“头上有虱子……”

　　刘芬：“啊……”

　　王正民商量：“你不在那里晒了一盆水吗……让她洗洗脸洗洗头吧？”

　　刘芬不情愿，但当着孙雪英的面又不好说什么：“我白晒了……等于做好事了！”说后朝孙雪英一笑。

　　王正民高兴：“你真好，谢谢你了！”

　　刘芬：“嘿！好像她是你什么人似的……”

　　孙雪英和王正民笑。

　　王正民拿下金大疯子身上的白布。刘芬端来一盆水，还拿来了洗涤用品放在凳子上，“我再给她找件上衣！”说后进屋。

　　王正民对金大疯子说：“洗脸洗头，好好洗洗！”金大疯子顺从地把头插进水盆里，洗了起来……

　　洗完后金大疯子像变了一个人：短发秀气，面容干净，换上了一件白衬衣，显得十分清纯。

　　刘芬和孙雪英像对孩子一样赞赏着：“真干净……”金大疯子低眉顺眼地笑着。

　　王正民爱开玩笑，对刘芬说：“收拾收拾比你漂亮！”

　　刘芬听了心里不舒服，但她不会吃一个女疯子的醋，心里有底，就一笑之后戏谑王正民：“那你跟她结婚呗？”

　　王正民笑着顺势问金大疯子：“行吗？”

　　金大疯子点头。

　　几个人大笑……

　　笑后王正民善意地对金大疯子说：“金兰！听张大虎说你歌唱得好，给我们唱一个吧？”

　　金大疯子害羞，扭头走了……走了五六步回头，认真地唱了起来：“新苫的房，雪白的墙，屋里挂着毛主席的像……”

　　刘芬笑，孙雪英笑，王正民一脸苦涩。

　　他们望着。金大疯子转身唱着走了：“贫下中农瞧着您呀心中升起红太阳……”

　　20.本钱是个大问题

　　晚上，两口子吃着饭。王正民为扩大经营的本钱犯愁：“一分钱憋倒英雄汉，何况这么多钱……”

　　“大约得需要多少？”刘芬问。

　　王正民：“怎么也得万儿八千的。”

　　刘芬惊讶悲愁：“哎呀我的妈呀……需要这么多钱，上哪弄去啊！文华的学费怎么办啊？”

　　王正民说：“我是这么打算的：这回把铁啊什么的全收了，我们废品站就全面启动进入了正常运转。往后就好了……到文华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能见着回头钱了，发一车瓶子，走一车纸壳子，卖一车铁，学费就够了。”

　　刘芬忧虑：“收铁这底子钱这么多谁能有钱借给你，也不是个小数。”

　　王正民：“想办法凑呗……哎，问问东院孙雪英能不能借点？”

　　刘芬摇头：“根本不可能！听大香说她家的钱谁也借不出来，可靠亲戚还得给利息……”

　　“咱也给她利息呗！行不行你吃完饭去问问……”

　　刘芬愁闷无语。

　　吃完晚饭，刘芬去东院，她心里知道希望不大。

　　刘芬从障豁子过去，走到窗前。屋子没有灯光，院子较暗。刘芬叨咕：“刚黑天，睡了？”

　　屋里传出孙雪英的声音：“嫂子？没睡……来！”随后屋里划着了火柴，有了灯光。

　　孙雪英穿着带补丁的内衣迎刘芬进屋。屋里点着一支蜡烛。周强侧脸躺着没有吭声。六七岁的小男孩在炕上玩着。

　　“怎么不点灯啊？为了省电？”刘芬说着看了一眼棚顶悬着的没有灯泡的灯头。

　　孙雪英：“好长时间不着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坏了……也用不着。往里点坐！”

　　刘芬坐下：“明天让你王哥来看看，他会修。”

　　周强突然说话：“不用！我八级电工还用别人修。”

　　孙雪英：“真能吹！”对刘芬，“啥也不会干，啥也不能干！连这炕年年都是我扒我抹……谁家老娘们干这活啊？废人一个，都不如张大虎！”

　　周强转过脸发火：“少给我扯犊子！”

　　刘芬劝孙雪英：“别说了，有病的人心烦。”

　　“嫂子你有事吧？”孙雪英问。

　　刘芬难为情地：“我们家打算把铁啊什么的都收……本钱不够，想跟你借点钱……给利息！”

　　孙雪英：“嫂子！我有点钱都在我亲戚手里呢，知道我暂时用不着他们也不给我，说你存银行也是存，我们也给你利息。”

　　刘芬有些尴尬：“噢……”

　　周强：“上银行贷款去啊……没钱哪能做买卖！哪有扯别人家的钱串做买卖的？”

　　刘芬有些难堪……

　　孙雪英气愤：“你少废话！”

　　……

　　虽然没抱太大的希望，但空手而归心里还是有点受打击。两口子躺在炕上睁着眼睛，陷入愁思……

　　刘芬说：“不行把房子暂时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