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破烂》(30)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27日15:17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延才

　　王正民：“房子不能卖……一是咱回去也得有个窝，二来房子是为咱妈买的，她都那么大岁数了……逼死也不能卖房子啊！”

　　刘芬沉默无语。

　　王正民：“这样吧，跟小杜张张嘴……你明天亲自回去一趟！也顺便回家看看文华和咱妈……”

　　刘芬有气无力地答应：“行。”

　　王正民在瓶垛前装瓶子，他旁边立着装完的五六个袋子。以前装完的麻袋已经码摞成垛。

　　孙雪英从障豁子过来，走到王正民跟前：“我嫂子呢？”

　　“回松江了。”

　　“整钱去了？”

　　“……都有，连带看看孩子。”

　　钱没借成，孙雪英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挺在意这家新邻居的，尤其王正民在她心里就是个好男人的形象。

　　孙雪英解释：“王哥！我手里现在确实没有钱，都在亲戚手里，银行有点还是死期的。别误会，别把我想歪了……”

　　王正民开玩笑：“不吃饭，就不用再送二里地了。”

　　孙雪英脸红，哭笑不得：“真的……换别人我才不跟他费话呢！信不着的人给再高的利息我都不借……”

　　王正民笑着故意作对：“我们信得着……你不还是没借吗？”

　　孙雪英语塞气急：“要不嫌利息高……你就把我银行的死期取出来！……咋样，够不够意思？”

　　王正民恢复常态，客气：“谢谢！谢谢！以后需要再说吧……”

　　大香在西院搭腔：“刘芬走了，晚上还找孙雪英做伴啊？”

　　孙雪英立刻脸红离去，并羞涩地还击：“这回该轮到你的班了！”

　　孙雪英走回自己的院子。大香在那边哈哈大笑：“一般人架不住我的火力！”

　　王正民笑着开始装瓶子。那边大香怪异地说：“哎……我说王破烂！不对呀……”

　　王正民转身：“咋啦？”

　　大香：“你过来……”

　　王正民向西障子走去，来到跟前。

　　大香问：“跟东院啥关系？”

　　王正民：“嫂子！别瞎说……不好！”

　　大香：“不好……障子能开门吗？关系肯定不一般啊！”

　　王正民明白了，回头看了一眼东障子：“噢……你说那障豁子……是这么回事……这个……是杨瘸子的驴车刮的！”他临时改了口。

　　大香一指跟前的障子：“明天也让它上这里刮一下……”

　　王正民笑：“行！”

　　大香说：“嫂子为人咋样？你求大香啥事都行！……这关系处得怎么就不如别人呢？”

　　“嫂子！你多心了……”

　　大香：“那小媳妇！算计得厉害……别看她表面不错，不信你管她借钱试试，她要能借给你钱，甚至不要利息，我啥话不说！浇树浇根，交人交心……”

　　王正民：“我们初来乍到，我们什么样你们也不托底啊！”

　　大香：“我也不知咋回事发贱，特别在乎你这个邻居……别人的关系超过我，我就嫉妒，就来气！”

　　王正民抱拳致谢：“嫂子厚爱！王破烂受宠若惊了……”

　　大香一指眼前的障子：“你拆个豁，咱们来回串门也方便。”

　　王正民：“可以……嫂子得你拆，我怕我大哥削我！”

　　大香笑：“瞅你那点小心眼！”

　　两边邻居都不错，王正民知道刘芬的心理天平倾向东院孙雪英。其实大香比孙雪英更显得爽快大方，只是她的暖昧，让王正民不知是福是祸，心里有所警觉。

　　刘芬和张燕师徒关系多年，亲如姐妹。当她有些沧桑地坐在小杜家的沙发上时，真有了几分到家的感觉。

　　嘘寒问暖之后，刘芬说明了来意。小杜媳妇张燕去取钱。小杜陪坐在沙发上，旁边依偎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小杜说：“你家女儿这么有出息，刘姐你和王哥累点也值啊！”

　　“是！”刘芬摸了一下男孩子的头，“真可爱……”

　　张燕数着一沓钱从另一个房间出来。

　　刘芬感激地站起。张燕递上钱：“一万。”

　　刘芬感激：“太谢谢你们了……”

　　张燕：“刘姐你跟我客气啥啊！”

　　晚上，刘芬和女儿睡在一起。小别重逢的母女俩同床共衾，刘芬仰靠床头，文华很亲热地偎躺在旁边。

　　刘芬问那边躺在床上的老人：“妈你的腿感觉咋样了？”

　　老人：“好了。夹板摘了，拐我也不拄了，没啥感觉了。”

　　刘芬：“还得注意养着！”

　　文华：“学校已经给我开完欢送会了。暑假期间我还要参加老师的戏课和文化补习。你们怎么样？”

　　刘芬俨然行家的样子说：“很好！刚开始品种单调，我们马上计划全收，扩大经营范围，争取做大做强。”她借到了钱，心情不错，吹嘘起来有了底气。

　　文华好奇地笑着：“妈你也挺像回事了……别累着！我看你有些疲惫……”

　　刘芬掩饰：“能不操心吗，这么大个公司。下边人手可多了，都管你爸叫经理，也有叫王老板的；管我叫刘会计，也有叫老板娘的。”

　　文华饶有兴趣：“那你们俩谁大啊？”

　　刘芬：“面上是他大，但老板娘是管老板的。”

　　母女俩笑。

　　文华不解地：“怎么个收法？能挣多少钱？”

　　“总公司把资金打到我们银行账户上，并确定收购价格，够车来拉。我们按当地价格收购，挣中间差价。一年能挣多少不好说，我不像你爸好吹，喝点酒说能挣多少多少万。反正是货源充足，价格低廉，非常兴隆。”

　　文华孩子气地：“钱多了是不是该买个保险柜啊？”

　　刘芬一本正经地：“不用……不行就挖个地道，或修个夹皮墙。”

　　母女俩大笑。

　　夜深了，刘芬疲惫不堪地已近昏睡。文华有些兴奋地还在想入非非：“妈……如果你们真干起来了，发展成大公司，成了董事长、总裁……那到你们老了，”顾虑，“我们家会不会像京剧里那样，出现争权夺利、宫廷政变、狸猫换太子……”

　　刘芬已经迷糊，闭着眼睛嘟囔：“不可能……都存死期的……有密码。”

　　此时，在兴隆的茅屋里，王正民也还没有睡。他埋头在灯下，写写停停，样子投入认真……旁边放着已写好的几页纸，上面的标题是：“关于兴隆镇永兴村主任常有粮腐败问题的申诉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