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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明天》(5)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21日14:39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涛

  法治栏目的节目如约在每天中午十二点播出了,杨子北的画面全部都没有出现正脸镜头,余韬每天的采访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而精彩。余韬以为他和杨子北的渊源也就随之结束,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在去东郊分局的时候,余韬顺路去看了看红色心情发廊,人去了,楼没空,在里面忙活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本来余韬想进去问问杨子北的去向,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没有勇气进去问。也许是碍于记者的身份和面子,也许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余韬每天的生活其实很单调,下了班他常常感到无限的孤独,夜里拍完片回到住处,饿了也只能自己泡包方便面,渴了连杯热水都没有人倒。尽管这样,他知道:他不仅仅代表的是所有漂一族的生活,更代表的是中国整个80后的奋斗缩影。他也想过放弃在盛都漂的生活,回到浙江老家,过着生活节奏不是很快,但是相对富裕安逸的日子。他想过,所有在这里漂的人们都想过,可是这个城市充满诱惑,这种诱惑有时比金钱还要直观,还要有杀伤力。也许每一个人在生命的托盘上,就如同那一圈圈的年轮,无论你的波纹走向有多么曲折,波纹间的拉距有多么大,但是最终还是一个圆,还是逃脱不了这个界面,只是这个圆有大有小罢了。

  余韬在编辑室里,看见一个视频文件,那是一个二十四小时实时拍摄的CBD车流,摄像机的位置就架在电视台顶层。余韬按下快进键,车流变成了一条线,而太阳就像一个羽毛球的落速,二十四小时的片子竟然一下子就到头了,然后一片乌黑。余韬突然感觉原来时间是无论怎么样都抓不住的,就算你能录制下来它流走的过程,可还是挽留不住它,而我们的青春,就是由许许多多这样的一天所组成。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的编辑任务,余韬拖着疲惫的身体准备去车库开车。昏暗的地下室里,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余韬的心颤抖了一阵,小吓了一下,来电显示上出现了阿锐的名字。

  按下了接听键,那边传来了余韬熟悉的声音:“是我,阿锐,你在哪儿?”

  余韬:“我知道是你。我在哪儿,你说呢?”

  阿锐:“我是问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余韬:“我刚编完片儿,准备出台。”

  阿锐:“出台。哈哈哈。你也做这行了?卖淫啊。”

  余韬:“你大爷的,你才卖淫呢。电视台。”

  阿锐:“行行行,不和你贫了。来亮马河桥的夜上海,一帮朋友都在,你赶紧过来吧。”

  阿锐是余韬小学和初中的同学,算是一起玩到大的死党。高中时阿锐去了浙江的另一个城市,大学在上海学的是物流,毕业了就留在了上海,现在算是从商了,自己注册了一个小装修公司,专门代理某个室内隔断的品牌,连带经营的还有地毯门窗什么的,算是小打小闹,但也小有进账,胜利的曙光在前面。阿锐从小就是孩子王,身边天天围着一帮虾兵蟹将。余韬小的时候学习不好,也没有什么体育特长,总是躲在操场边上远远地看着阿锐他们踢足球,所以阿锐常常骂余韬枉为男人,就是一个水货。人世间就是这样的戏剧,当所有的同学大学毕业后,在外地混不下去,一个个托关系回到了父母们工作了一辈子的单位,只有余韬和阿锐还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他俩放弃了安逸,放弃了市井小民,剩下的只有执著。

  余韬知道见阿锐肯定逃不掉喝酒了,索性打的直奔夜上海。夜上海是一个KTV夜总会,档次算是城里中上等,里面陪唱歌的女孩小费一般在三四百左右,加上包厢费和酒水,一个中包的费用大概在两千五左右。出租车从国贸中心桥一直开到了亮马河桥的辅路上,在夜上海的门口停了下来,付完车费余韬才想起来,忘记问阿锐具体在哪个包间了。

  余韬拨通了阿锐的手机,那边响了十二声都没有人接。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自己进去,一个包厢一个包厢地找,这时短信过来了,是阿锐发的就四个字:九号包厢。余韬进了大厅,两侧穿戴性感的女孩儿一同鞠躬:“欢迎光临。”他问了领班九号包厢的位置,领班很殷勤地带余韬来到了九号包厢的门口。透过玻璃他看见阿锐那张胖乎乎的脸,他老人家正左右各搂一个身穿红色超短连衣裙的女孩,K的歌曲竟然是 《 痴心绝对 》。余韬暗笑,你可真是痴心绝对,搂两个女孩儿你还痴心。余韬推门而入,阿锐高兴地站了起来,女孩们很识相地将音响按了静音。

  阿锐:“大记者你可终于来了。”然后阿锐对着屋里所有的人郑重其事地说:“这就是我的发小,大记者,余韬。大家欢迎一下。”

  屋里响起了很做作的掌声,连带着还有劝酒声:“喝一杯吧。”余韬在盛情难却的情况下,喝下了第一杯黄色的液体。阿锐让余韬坐在他的身边,并召来了领班。

  阿锐:“领班,去,再叫来十个女孩。”末了他还加了一句:“精挑细选啊。”

  两分钟的光景,门开了。十个一水的黑色长发黑色吊带连衣短裙黑色丝袜黑色高跟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余韬的眼前,余韬明显感觉到杯子里的啤酒有一股腥味。

  阿锐拍了一下余韬的肩膀:“我靠,你用不着流鼻血吧。哈哈哈。赶紧挑两个。”

  余韬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颈,见了这么多漂亮女孩竟然流鼻血流到了杯子里,他当时恨不得有一个地缝,马上钻进去。就在余韬准备再次仔细瞅瞅这些佳丽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定格在其中一个女孩儿的脸上。这个世界啊,不得不感叹。您能猜出来吗?对,就是杨子北。今天的子北已经改头换面了,亮丽得犹如明星,而那天发廊妹的打扮已经一去不复返。余韬在想,女人啊,真的很难下定义,只要肯打扮,这气质啊,这线条儿啊,都是可以打造的。

  “就是她了,就一个,别的都出去吧。”余韬指着子北说,并对着其他女孩儿摆摆手示意让她们出去。

  “你一个够用吗?不用你请客,怎么这么客气啊。你就给我装吧。”阿锐嘲笑着对余韬说。

  余韬:“我一会儿还得唱  《 痴心绝对 》  呢。搂两个我怕别扭。”

  阿锐越过身边的女孩钩住余韬的脖子,摇啊摇:“你大爷的,你说话真损,你骂我都不带脏字啊?”说着把话筒塞给余韬:“给给给,你唱,你就接着我这遍唱吧。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痴心绝对的。”

  子北很小鸟依人地来到余韬的身边,用手抚摸着裙子的后侧慢慢坐下,尽管裙子短得很,但是动作是那样连贯自然。余韬在众人的起哄中拿起话筒。

  开始唱 《 痴心绝对 》:

  真正爱你的人独自守着伤悲,

  曾经我以为我自己会后悔,

  不想爱得太多痴心绝对,

  为你落第一滴泪,

  为你作任何改变,

  也唤不回你对我的坚决。

  一曲结束,余韬又被众人劝酒,眼前的青岛啤酒瓶已经成片散落在桌上,少说得有三十瓶,余韬记着自己至少得喝了八瓶。今天喝这么多酒,完全是出于高兴,小时候的伙伴又在远离家乡的城市相遇了,只是相遇时,子北的出现更为人世间的机缘加以证明。偌大的盛都城,两个浙江人,不,是三个浙江人在一个包厢内把酒当歌,谁能说这不是机缘呢?在子北再次提着啤酒篮进来时,余韬再也撑不住了,胃里的混合物冲到了嗓子眼,子北扶着余韬来到卫生间。

  子北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身材匀称的男人,伏在洗手台脆弱得像一个孩子,让她不忍不去抚慰他,她抚摸着余韬的后背,将脸贴在余韬的脸庞,轻轻地吻着余韬的耳垂。此时的余韬面红耳赤,心潮澎湃,伏在台子上的手很自然地搂过子北,他嗅着子北身上香水的味道,那种干柴烈火的欲望让两个人欲罢不能。

  余韬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他使劲地推开了子北,毕竟这里是公共场所。重新回到镇定的余韬,被子北扶着回到了包厢,他庆幸他还没有失去理智。阿锐拉着余韬的手要唱 《 朋友 》,余韬在接过话筒的时候,终于再也站不稳倒在了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所措,还是阿锐会办事。

  阿锐把子北叫到身边,塞给了她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完毕之后,子北去换了一身衣服,在众人帮助之下,和余韬一同打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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