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里的茶花女》(11)

　　你确定你不是也想要一百欧元？照这样下去，最后都要变成我付钱给他了！裸体女孩子敲门的幻想也太过头了。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我开始无计可施了。

　　“不行。”

　　“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目光忽然改变了。我从他的声音感觉到，我的拒绝破坏了他搭好的淫乱的布景。而他也感觉到，我可能会阻碍他那些色情猥亵的创意。就算我礼貌地提出反对，看起来他也不会答应。

　　我开始害怕了。我违反了他的规则。我想如果我不按他说的做，他肯定不会放弃自己定下的目标。

　　“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难。在你面前赤身裸体已经是我迈出的一大步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你加快了速度。”

　　来之前，我没想过要和他说这么多话。我准备在他面前展开身体，任他动作，我自己闭着眼睛算时间就行了。可我没想到要这么戏剧化。我可以在一个小时内装成一条死狗，但不能装作演员一样表演。

　　我的反应很诚实，他的目光渐渐温和起来。但是他的眼睛深处告诉我，他不会松口的。没错。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别怕呀，相信我，不会有问题的。你只要从这个房间出去一小会儿，然后敲敲门……”

　　我以最快的速度遵从了。我又一次想到，做得越快，钱来得越快。我的钱。我只有把它想成是我的，才能坚持下去。

　　我全身赤裸走了出去，一点儿也没有往周围看。多么可笑的场景啊——如果不用羞辱来形容的话！若是马努或父母看到我这个样子……我在外面等了一秒钟不到就敲了门。这样我就没时间去想自己在这该死的走廊里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了。然后我飞快地进了房间。他没有让我重做。

　　我站在床对面，他坐在床上。

　　“现在，为了我，抚摸你自己。要像你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一样爱抚它。”

　　我吸取了前一课的教训，立刻照做。双手从脖子抚到脸上，然后不加停留，从后颈摸到头发。我闭着双眼，做出非常享受的模样。

　　中间有一会儿，我睁开眼睛，想看看他的反应如何，是不是会突然伸手扑向我的身体。可是还早呢，他漠然地看着我，像在看一部蹩脚的A片。我继续着，双手做着毫无感觉的姿势，滑向胸部上方，顺便偷瞄了一眼腕上戴的手表，14∶29。还有半个多小时。

　　一切对我来说都太不真实了。不管给不给钱，我都无法扮演魅惑挑逗的女郎，我不会假装。我想回家，我在这儿干什么？我只能把手继续往下游移，却停在下腹部再也动不了了。我实在演不下去了。

　　“多摸摸你自己，你得继续让我兴奋起来。”

　　很显然他不为所动。我彻底无能为力了。我失望地把手垂落到身体两边。该怎么做呢，我甚至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面对他，我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无用到了极点。再说都这个时间了，我终于决定放弃。14∶34。

　　“不行，我做不到。”

　　“我看到了。你不愿受别人控制……”

　　他的声音透着古怪的淫猥。

　　面对他这种想刺激我的小把戏，我差点儿神经质地笑出来，但终于还是忍住了。要是稍加思考，就会发现他说得没错：谁愿意让自己不喜欢的人控制自己？不，其实有一类人是愿意的：需要钱的人。

　　到了现在，大概只有一个答案能合他的意，就是用孩子气的声音说一句：“是的，我希望你成为我的主人。”这当然绝不是我说得出口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和预想的不同。我本以为只是和他上一次床就搞定。我的运气还真不赖啊，摊到这么个不同常人的疯子……

　　“过来，坐在床上。还是让我来吧。”他嘴唇翕动了足有一分钟，终于开口道。

　　他的语气坚定，终于要开始真阵仗了。幻想的迫切盖过了他一贯的作风。

　　我听从命令，坐到了他身边。床罩很难看，一望便知自酒店开业以来便没换过，一道蓝一道绿的，真正的颜色已很难辨认了。

　　我又一次毫不犹豫便照他说的做了：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吧，劳拉。14∶36。我现在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他的眼睛、他的脸、他的性器都流露出饥渴。“好好看着，别尴尬。”他要是继续这么欣赏下去，我恐怕都用不着向他展示其他部位了。

　　“平躺下来。”

　　哈，这家伙也不傻嘛。14∶41。

　　他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下面，轻轻把我往床上推去。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手掌，是他第一次触碰我的身体。

　　我脸朝上，欣赏着斑驳的天花板，等待他的皮肤覆上我的。就在我神志逐渐分散的时候，他的手摸了上来。我微微地惊了一下，并没有吓得跳起来。他先是停在腹部，逐渐往上移往颈部。毫无疑问，他想营造一种情色的张力，可是这对我毫不起作用。第二只手也跟上来了。抚摸着我上半身的动作越来越急躁，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勃起也越来越明显。我到此时都没有睁开眼睛，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不过是场梦。

　　我不知道面对他的动作应该呕吐还是哭泣。我像具死尸挺在床上。他不就想要一个身体吗？现在他有了。要是他还敢提出别的什么要求，我肯定会扇他耳光。

　　他没有再提出要求，甚至身体的抚摸也停止了。他直起了身子。我等待着更奇特的新要求。

　　“坐起来吧，咱们谈谈。”他说。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玩笑话。要和他说话，这在协议里有写吗？不过既然他付钱，就姑且当他有所有的权利吧。

　　“你今天为什么来？”

　　价值十万美元的问题，换句话说：一个女学生是怎样被扯进这码事的？

　　“你有男朋友吗？你在V城做什么？”

　　这些问题都牵涉到了我的私生活。我可不能冒着风险跟他讲真话：要是让他探究到我的生活痕迹，那就超出底线，绝对无法忍受了。再说，讲真话他又不会多付钱。

　　“没有，没有男朋友。”

　　14∶49。只剩下十分钟了，可这是多么可怕的十分钟啊！

　　“这个钱，是为了你自己吗？”

　　我摇了摇头。他停顿了一下，说：

　　“你做得对。”

　　“真的？”

　　“你知道，我也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离了婚，有一个女儿。比你年纪还大点儿。我又结婚了，这回是跟一个很美的女人，这是不久前的事情。不过和她做爱就不是那么美好了。再说我很早以前就放弃了告诉她我的性幻想的想法。你知道，面对一个不再对你有欲望的人，这可不容易。”

　　对此刻的我来说，不容易的是要听他大谈私生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吐露实情，我们才见第一面而已。很明显，他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将不可避免地想象他的生活，想象他在这个房间以外的样子。V城很小，在街上偶遇乔一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况他离开这里以后，肯定得回去见他妻子吧。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同情他的妻子。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定期和年轻姑娘乱搞，会是什么心情啊。尤其是这个人还会在某些“场次”的间歇谈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