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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文学界涌现出一批 “80后”“90后”新秀 以年轻人视角开展创作 用文字篆刻深层民族情感
来源:南宁晚报 | 李宗文  何岸霖  2023年02月20日16:49
关键词:广西文学

2022年以来,广西散文得到长足的发展,涌现出一批“80后”“90后”新秀。早在2007年,《广西文学》就推出了“广西散文新势力十六人作品展”,展示了广西散文创作队伍的整体实力,完整呈现了广西散文作家的创作立场、个性特征和审美追求。2015年后,《广西文学》又推出了“广西散文新锐专号”,为广西散文创作注入了新鲜血液,展现了广西散文良好的艺术潜质和可贵的探索勇气。

同样,在南宁小说和诗歌领域也有一批笔耕不辍的创作者在为八桂大地注入新的生机和活力。他们用文字描绘生活中的一草一木,也用文字篆刻出深层的民族情感。

侯珏:希望创作更多带有南宁属性的作品

南宁市作协副主席侯珏从2018年上半年到2019年下半年,写了一部反映广西边境民兵现实生活的长篇小说——《一厘米国境线》。为了写这部小说,他花了1年时间深入生活,到边境地区采访。

侯珏曾写过几篇关于南宁生态的散文,内容包括南宁的雨、树木、河流等。在散文《南宁,被雨水擦亮的城市》中,他写道:“雨水让南宁成为诗意的城市;绿色让这座城市适合栖居。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绿树繁花,一棵棵指向天空的植物,我没有理由悲观,没有理由气馁。”

他还为几首歌唱南宁的歌曲写过歌词,用笔和心抒发对这座生活城市的热爱。他在歌曲《梦生长的地方》写道,“这是最纯真的南方,这里有湿润的阳光。每棵树都向上生长,每个人都心怀梦想”。

侯珏这两年的创作规划主要是两个部分。一个是反映南宁现实的题材,目前他正努力寻找和书写南宁的故事;另一个是放眼全区,从广西的地域格局来思考,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的广西篇章,如何把广西的历史人文资源转化为文学作品。

侯珏表示,现在很多青年作家在写虚构文学,如小说、诗歌等,而从事非虚构文学的人比较少。他说,目前带有南宁属性和IP价值的文学作品较少,这需要作家们加强南宁市面向东盟、反映南宁市城市面貌、生态文明等题材的创作。

李路平:用“异乡人的眼睛”打量南宁

李路平是一个偏好发掘人的内在情感的写作者。他说:“最初因为喜欢诗,我坚持诗歌创作,后来因为有很多想法难以在诗中表达,便开始写散文和小说。”

迄今为止,他在国内数十家文学期刊发表了诗歌、散文、小说及评论作品一百多篇(首),还曾为某家报纸做特约插画师,画过十多本图书的封面及内文插画。

2015年,李路平研究生毕业,从南宁去南昌。两年后,他因为工作变动又回到南宁,在思贤路的一个城中村住下来,一住就是两三年。作为一个异乡人,不上班的时候,他会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散步,或者去唐人文化园的旧书市场淘书。其余时间,他都在创作诗歌、散文,以及小说。其间创作了组诗《幽居者》、散文《鱼为什么活着》、小说《滴水观音》等。这些一直在脑海里翻涌的想法,还有意欲形成文字的情感让李路平沉迷其中。

有一次,朋友与李路平聊天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你的作品里有地域性的元素吗?”他恍然发觉,虽然自己写的都是熟悉的人和事,但与现在生活的城市似乎并无多大关联,再联想到时下的“新南方写作”,他发现这也是对一个地域的重新认识。在李路平看来,他仍是一个不成熟的写作者,尚未将人生的阅历和自我的思索紧密结合,以更加成熟的文字呈现出来,就像黄锦树、黎紫书等作家一样,写出一种别样的南方气象。

离开故乡来到异乡,这双“异乡人的眼睛”始终在打量南宁,这颗心也始终在寻找着自我的居所,期冀寻求内心的安定和安宁,试图融入,并想把此处当作第二个故乡。

黄其龙:从文学创作中获得深层次的抚慰

黄其龙1989年出生在广西天等县大石山区,青少年时期,父母外出务工,让他有了留守儿童的经历。这段经历使黄其龙在步入社会后有着较为强烈的表达欲望。其创作了约10万字的散文发表在《民族文学》《星火》《广西文学》等刊,有作品被《散文海外版》转载,曾获广西文学年度优秀作品新人奖。

黄其龙说,一开始,他写作纯粹是出于表达和宣泄的需要,于是就在日记里写一些生活事件,从几百字到一千字、两千字,甚至更多。再后来,他在文学作品中找到更深层次的抚慰。在广西民族师范学院读大二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跑去图书馆看余华、格非、苏童等人的作品。从这些作家的文章中他看到了真诚,也学到了一些写作技巧。渐渐地,他觉得单纯地抒发情感已经不再能满足自己,他想在宣泄的基础上追求艺术的语言和构架,以及对生活思考的萃取。于是他的宣泄开始靠近严格意义上的文学写作。

“从喀斯特高地到城市低处的真意表达”是黄其龙目前写作的关注点之一。在未来的写作方向上,他会更加关注少数民族人民群众精神生活。

罗南:扎根基层创作出接地气的作品

罗南是广西凌云人,作为土生土长的壮族人,她创作了不少关于少数民族题材的文学作品。罗南的作品多是反映家乡的历史故事和现实变迁,是一种宽大、温暖并带有希望的写作。她始终坚持植根于现实生活,到生活的第一现场寻找素材,因此她的作品严谨扎实,深远宽阔。

凌云县曾经是国家级深度贫困县,从2015年起,罗南就深扎在脱贫攻坚第一线,以帮扶干部的身份,参与到极度贫困村的扶贫工作中。在繁忙艰辛的工作间隙,她坚持用手中的笔记录这场伟大的战役,花费6年的时间,写出了聚焦广西极度贫困村脱贫攻坚历程的长篇纪实散文《后龙村扶贫记》。凌云县泗城镇后龙村是一个背陇瑶聚居村,也是一个极度贫困村。该书以9个贫困家庭为书写对象,以个体的变化反映出一个村的变化,以一个村的变化反映整个脱贫攻坚工作的成效。

罗南并非简单概括村民的生活困境,而是深入了解背陇瑶民的生活史、心灵史,全面呈现凌云县后龙村背陇瑶独具特色的日常生活。该作品2021年7月出版发行后,获得不错的社会反响。

2022年6月,罗南调到《广西文学》编辑部工作,从一个基层工作人员变身为文字编辑,工作内容和生活环境都有了很大的变化。罗南说:“我将如何开始写作新征程,这是我还在思考的问题。”

晨田:南宁是我创作小说和诗歌的源泉

晨田在南宁生活了15年,也成立了家庭。有一天,他决定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变成一篇篇可读的小说。《去庆州》《云端之上》《在我们消失的地方》等小说就这样创作出来了。他说:“故事里的北安市其实就是南宁市。这个城市的故事需要我们去挖掘、去书写。”

当晨田开始写了一些小说后,愈加发现坐下来的重要性。“我需要更多时间的坐下,把想法敲击成为文字。”晨田说:“我不是坐下来就能马上进入写作状态,所以需要一段时间的凝神。”

晨田自认为没有很多创作经验,唯有保持阅读、思考和写作,才是最有可能持续创作的方法。在晨田没法静下心来创作的时候,他会外出寻找灵感。“当我走在北湖路,或者秀厢大道上,我观察着这个叫南宁的城市,明秀广场、北湖菜市、狮山公园、青秀山、邕江……这些风景就像我在老家出门遇见的一棵桃树和一口井,是我创作诗歌的源泉;那些触动人心的故事,它们就发生在这个城市里,成为我创作小说的欲望。”

牛依河:放不下家乡故土让乡愁回归文学

出生于大化县的牛依河是一名“80后”诗人,如今,他生活在南宁,内心却永远放不下故土,这是一种乡愁意识的自然回归。他说:“我是大山的儿子,总要为这片土地、群山写点什么吧?”于是,牛依河把目光聚焦在桂西北老家的群山之间,与草木为邻。

如牛依河正在创作的长篇组诗《羊物语》,以壮瑶少数民族杂居的桂西北为发生地,通过以自然界拟人化的手法,书写山羊的生存生长环境、生活特性、悲欢遭遇,以及人们以养羊为业,解决生活中的困难,过上美好生活的故事。

牛依河结合自身的切身体会,试图挖掘人与羊之间的共性,挖掘少数民族地区的人们祈愿自然和谐,追求、创造美好生活的理想和实践,由此升华到展现整个民族的奋斗与不屈的性格,对当下“民族团结”“乡村振兴”建设中的时代形象和精神印记具有个性的认知与表达。这是他作为群山之子,依然保持的石头的特性,粗粝而真实。

未来,牛依河仍将继续在书山里寻找更多的朋友、更多的灵感、更多的途径,继续把广西的民族民俗元素传化、熔化到他的作品里。

余雨声:用女性独有的细腻去感受万物

1997年出生的余雨声,在2019年的秋季从安徽到广西桂林读研。2022年,她研究生毕业来到南宁,在这里她写下了人生中第一首诗。她说,自从读大学以来她都在不同的城市生活,这对她来说是很好的机遇,让自己用有限的生命感受到更多不同的生活。

她在诗里与夏夜的萤火虫对话,在彩虹中品尝梅雨的气息,也从南方潮湿的雾气中窥探菌群的奥秘。她的作品是感性的,有着丰富的意象,用女性独有的细腻去感受着世间万物,但在感性之余还有的是自身的冷静思考,试图在万物中寻找生命存在的意义。

在从小就喜欢绘画的余雨声眼里,诗歌也像是一种视觉艺术。诗歌和绘画一样,都把无形的美感变成有形的实体,让人们凝视内心深处的真相。诗歌的语言中有大量的隐喻,她认为这是和生命对话的独特奥秘。在诗的世界里,一朵花、一只昆虫都可以成为主角。

李富庭:从文学青年到文学工作者

今年是李富庭在南宁生活的第10个年头。2013年至2020年,他在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完成了本科、硕士研究生学业。在校期间,因受到学校浓厚文学氛围影响,陆续创作发表了一些诗歌、评论作品。在老师和同学眼中,他既是一名写作好手,也是一名热衷于组织文学活动的积极分子。其间,他参与组织了“相思湖诗

歌奖”征文比赛、相思湖青年诗会、海子诗歌会等精品活动,参与推动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创意写作中心建设,鼓励带动身边的同学朋友写作、投稿。这些经历,让他与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2020年11月,李富庭进入广西作家协会工作,从文学青年变成了文学工作者。工作之余,他依然坚持阅读、写作。他说:“虽然现在写的作品不算多,但总要写一些,保持与文学的亲近感。”

祁十木:北方人的作品里有南方的气息

祁十木是一个北方人,他在南宁这座城市已经待了8年。从考上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到读硕士,再到留校任教,虽然人变了不少,但他做的事一直没变。

广西民族大学是在国内较早实行创意写作教学的学校,祁十木入读的班级名为写作班。在大一第一个学期,祁十木就有一首诗发表在国刊《民族文学》上。之后,发表一发不可收拾,写作一刻不曾停息。2016年,他获得相思湖作文大赛一等奖。

“我是幸运的。我人生前20年的爱好,成了我的专业。后来又结识了恩师东西先生。”祁十木感到很满足,“有时也不免多想,假若我不来这个地方,我还会不会继续写作;没有这样一个环境,我的文字会不会被更多人读到。”

每年寒暑假,祁十木都会回甘肃老家,他说:“我似乎并没有刻意写过广西的事,也罕见地将南国的景色风俗写进我的作品,我还在咀嚼童年与故土。”尽管如此,也有不少论者提出,他的作品里有一种南方的气息。对此,祁十木认为这是8年的南国岁月对他的影响。“那种潮湿温润的热带气候带给人的平静,那种野气横生的广西作家作品带给我的幽默与想象。在这片被誉为‘中国文学的拉美’的八桂大地上写作,我想我们都是幸运的,尤其对我一个外乡人而言。”

■专家观点

“80后”“90后”作家正在创造新的可能性

《南方文坛》杂志副主编、广西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曾攀表示,事实上,他并不是特别认可那种以代际或者是年龄来简单划分作家的做法。如果要这样做的话,一定是出于某种言说与修辞的策略使然。广西的青年作家要冒头不容易,特别是在当下作家也常常自带等次似地存在而被固化。在这样的境况想要脱颖而出,实际上难度更大了。但即便如此,青年作家在写作疆域的延展、文类和形式的探索、情感和心理的深凿以及多元媒介的开拓等方面,还是创造了新的可能性。

曾攀还点评了广西的一些青年作家。小昌是“80后”的代表,以前他写源于自身的隐秘而分裂的生活,那是边缘青年的思域境界,《白的海》也是他所生活的海边题材,从《乌头白》等小说可以见出他对自我的突破。徐小雅近年来的转型也非常明显,可以看到她在小说里不同于以往的求新求变。李路平则兼擅小说、散文、诗歌等文类,是广西为数不多的可以探索文体的通与变的青年作家。“90后”作家如祁十木,能写诗、写小说,在地域性与文化间性中,他试图寻找开掘人物心理的密钥。此外,“80后”的安乔子、“90后”的王冬、“00后”的罗添等青年诗人则在诗歌中开辟新径。广西的“80后”“90后”网络作家表现也颇为亮眼。“我本纯洁”写的玄幻题材小说,通俗但是不流于俗,骨子里有一种傲气和执拗,甚是难得;“浮梦流年”则以网络文学探询地方性写作的新质与新变;“95后”“白色企鹅”的都市题材和仙魔小说亦庄亦谐、理趣兼在。

曾攀认为,年轻人的锋锐正在创生新的路径以理解并证成自身,并且循此打开新的界域与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