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经过故乡《陌上》和《他乡》反观,作家付秀莹推出第三部乡土题材长篇小说 《野望》绘出新时代新农村新气象
来源:北京日报 | 路艳霞  2022年05月30日07:41

付秀莹。

《野望》书封。

“《陌上》之后,我其实一直在默默积累、默默蓄力,像一个农民,春天种下一粒种子,耐心等待着萌芽发叶、开花结果。”日前,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专访时,作家付秀莹如此说道。

2016年,付秀莹首部长篇小说《陌上》问世,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内心里孕育着、喂养着与《野望》相关的人物、相关的故事。经过3年的写作,其最新长篇小说《野望》近日问世,这也是坚持乡土写作十几年的付秀莹拿出的第三部长篇小说。

二十四章以二十四节气命名

同样是写一个叫芳村的小村庄,从《陌上》到《野望》,付秀莹的写作发生了质变。

写芳村,《陌上》是以散点透视的笔法,几乎是挨家挨户对一个村庄展开书写。《野望》则是以新时代新乡土为大背景,围绕乡村女性翠台一家的生活变化与命运转折展开叙事,以点带面,以小见大,以一户或几户人家的生活变迁辐射整个芳村社会在新时代发生的沧桑巨变。翠台一家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更勾连着中国乡村丰富复杂的时代表情,这几户农家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波折和起伏,风吹草动,山高水低,也与时代生活的风起云涌彼此呼应,互为镜像,从而映照出中国乡村在时代洪流中不断生成的新局面、新气象、新前景。

“芳村这地方,大年初一早晨,吃过饺子,都要到坟上去,烧纸,点炮,端着饺子,带着白酒。”值得一提的是,从小寒开始,到冬至结束,《野望》全书的二十四章由二十四节气命名,完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轮回。在一年的叙述时间跨度下,当代中国新农村的气象和前景,在作者笔下徐徐绘出,有滋有味、栩栩如生。在付秀莹看来,二十四节气从古至今亘古不变,不变的还有大地,多少人都已经逝去,但风景还在,那棵树、那口井、那块石头、那片田野,比世世代代的人更长久,“所以我大量描写四季风物,也是对中国传统根脉的一种挽留,一种致敬。”但同时,付秀莹更写出了不变的二十四节气下,那些生生不息的变动,“时代的气息变了,人们的内心变了,精神世界变了,伦理秩序变了。”

关于乡村的变化,付秀莹特别设置了村里的大喇叭这个装置,绿水青山、金山银山、脱贫攻坚……这些崇高的国家话语不断通过大喇叭传递给村民,它们又和村子里的鸡鸣狗叫、欢声笑语、闲言碎语等民间话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奇妙的场域。“这就是我们的乡村,我们的时代,这就是神奇的民间的生活。”付秀莹说。

和《陌上》的人物一脉相承

特别有趣的是,《野望》的人物关系与《陌上》一脉相承。那些曾经在《陌上》中走来走去的人物,而今在《野望》里,依然可以看见他们的身影。

“写完《陌上》觉得意犹未尽,好多人物都可以抻出一个线头来,再去深化、丰富、铺陈。”付秀莹说,她一直有种冲动,将人物的生活细节、命运故事、内心世界进行重新挖掘。

翠台在《陌上》里曾是一闪而过的人物,她只在一章出现过,但付秀莹一直牵挂着翠台,她过得好不好,命运有没有变化,她的孩子怎么样,她周边关系有哪些变化。“我一直用心血去培育、孕育这样一个人物,包括翠台的亲人、邻居以及村里的男女老少,我都在内心里慢慢培育。”付秀莹说,她不着急,慢慢培育,慢慢写,总有一天人物会跳出来,找到她,彼此相认。而这也就是作品要成熟的时候,要脱颖而出的时候。

最终,《陌上》中的农村妇女翠台,成为《野望》的女主人公,她是母亲、妻子、女儿,是家里的主心骨、定盘星,她有着大地一般坚韧、顽强而又温暖绵长的生命力。

几十年来,付秀莹身在繁华都市,但她始终魂牵梦绕着那个生养她的小山村,她放不下那块土地上的人,他们一个个活蹦乱跳,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笑,他们的身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作家就是要让这些人物活在自己的笔端,令他们在作品里重新站立起来,让他们成为一个个艺术形象。”付秀莹直言,她想为当代乡土文学,奉献独特的“这一个”人物。

在付秀莹看来,自己正处在创作的黄金年华,经验、情感、审美、生活积累都到了一定程度,所需要的就是静下心来,一个个培养和喂养人物,进行塑造、书写。“我觉得这是我的艺术责任,我必须要这样做。”

第一篇书评发在家乡官微

“故乡在我心里是始终取之不尽的富矿,我还要去深度挖掘。”付秀莹的故乡在河北无极县一个小山村,对她而言,最美好的生活段落都发生在这里。疫情发生以前,她经常回到故乡,她喜欢在村子里走来走去,从这家串到那家,村里的长辈唤着她的小名,她如同回到了儿时。

《陌上》出版后,付秀莹在家乡更出名了,村民们说:“写书的作家回来了。”付秀莹更惊讶地发现,自己到村委会去,还没回到家,快手上就发出来她回村的视频,怎么进院子,怎么说话,还配着解说。这也更加激励了付秀莹的文学创作,她感叹道:“文学还是能够打动人心的。”

《野望》在杂志上首先发表,乡亲们争相阅读,无极县官微还发了一篇评论,这也是付秀莹见到的关于《野望》的第一篇评论。“评论作者的语言朴素、口语化,文里分析了这些人物写得怎么样,评判植物、庄稼描写得是否真实,还看方言运用是否准确。”她说,自己看后特别感动。

对于付秀莹来说,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是否辩证统一,能否对大量生活素材进行文学性表达,对她的写作是一种考验。她直言自己写得战战兢兢,“因为有那么多读者盯着,你写的就是他们的生活,甚至原型就在他们中间。”付秀莹说,这对她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更是一种压力和动力。

事实上,《野望》不仅得到了乡亲们的认可,更收获了专业读者的热情回应,评论家纷纷将关注的目光聚焦于《野望》。评论家田振华认为:“从《陌上》的芳村书写到《他乡》中进城主人公对乡村的反观,再到最新长篇《野望》中乡村振兴的书写,都展现了付秀莹对自我最熟悉、最难忘的那块土地的热爱,续写着她的乡土新诗学。”

“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可以说是没有中心事件,或者说小说的中心事件就是时代新气象所带来的乡村风尚新变化,但这种变化却隐藏在乡村的内在逻辑和家长里短之中。”在评论家李云雷看来,小说既有传统中国小说的时间感觉,但又将现代性时间观念注入其中,在循环往复中展现了时代的发展与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