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春满白象山

来源:文艺报 | 刘建春  2019年07月15日15:40

早春茶最为珍贵。春节刚过,乍暖还寒,又逢一场淫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霁日出,一年一度采摘早春茶的时机悄然降临。经过一个冬天休养生息的茶树萌出新芽,鲜嫩极了,且只有短短20多天采摘时间,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

春节刚过,我们一行20多位作家走进茶场,与茶农们一起去采摘早春茶。

巴南二圣镇白象山茶园有一万两千多亩,放眼望去,茶山如海,郁郁葱葱,连绵起伏的碧波绿浪蜿蜒至天边,在阳光和雾岚中宛如一幅别有风情的田园画。“二月山家谷雨天,半坡芳茗露华鲜。”春如期而至,茶不期而遇……

白象山茶业的发端可以追溯至唐代。据当地老人称,当地有一座名叫白庙子的寺庙遗址,该庙建于唐代。寺庙建在白象山垭口处。寺庙有三千多石租谷的田产,和尚们就在白象山垭口处种植茶树,所制茶叶,除用于祭祀外,还供和尚和香客们饮用。

传说在两百多年前,清朝重臣曾国藩在镇压太平天国之后,走访故交。途经重庆,巧闻二圣白象山出产圣茶,便登山求茗。喝了一杯,赞不绝口。站在山顶,登高望远,绿野丛中,茶农穿梭来往,顿觉心旷神怡,仰首叹道:“天下有如此圣茶,奇哉!妙哉!”……

尔后,白象山茶叶经历了一个繁盛期,曾一度作为贡茶进献朝廷。但至清代光绪末年,社会动荡,朝廷停止了“贡茶”的征收,加之民国初年的瘟疫等频繁而严重的病灾,白象山的茶叶市场也逐渐变得萧条冷落。

解放后,白象山已荒芜,灌木丛生,藤蔓攀援,没有了昔日的热闹,成为一座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直到1976年,一群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这里开荒种茶,建立了茶厂。当时茶园不到四十亩,一间破小的厂房,简陋的设备,年产值不到1000元,工人每天工资只有5毛钱。知青返城后,这片茶园就荒废了,眼看茶厂就要倒闭,当时还是茶厂工人的张节明,铁肩担道义,毅然承包了四十亩茶园和濒临倒闭的茶厂,荜路蓝缕,艰苦创业,通过企业成功转制,这艘曾摇摇欲坠的航船,乘改革开放的春风,驶向了阳光灿烂的彼岸……

白象山,满山如黛,苍翠无边。那一垅垅绿色的茶带顺山势铺展,赫然入目。

在茶香四溢的山上,我们身挎竹篓,行走在油绿茶园中,小心翼翼地采下那一个个孕育了两百多天的嫩芽头,轻轻放进篓子里。一排排茶带如错落有致的琴键,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与春风辐射出一曲曲温婉有韵味的采茶曲,习习徜徉在每一个采茶人身边,沁人心脾。置身于绿意盎然的茶园中,我们的双手突然也变得灵巧起来,在翠绿的嫩叶间上下翻飞。

采茶完毕,移步至定心茶文化体验中心。体验中心位于茶园一侧,9栋中式风格的建筑,被四周树木环绕,风景优美。我们每人将自己竹篓的茶叶倒入一个很大的锅中,因数量不够,制茶师傅又加进一些茶叶,只见他手掌朝下,快速将茶叶沿着锅底弧度抓起,然后手掌再翻过来,让茶叶均匀散开落回锅里,手法翻得快、扬得高、撒得开、捞得尽……这一套加工工艺称之为干燥、理条做形、揉捻、杀青等,四道复杂手法交替炒制一气呵成。历经千万分之一的精挑细选,才使定心茶愈加弥足珍贵。

“空堂坐相忆,酌茗聊代醉。”品上一杯自己采摘的新茶别有韵味。沸水倒进茶杯,茶叶在水中袅袅翻腾,一颗颗芽尖笔立,犹如绿剑群聚。茶汤色泽较淡,却黄绿透亮。那飘逸的淡雅香味,闻若绿云含烟。品一口,顿感滋味醇厚鲜爽,清心润肺。

巴渝文化有着千年的历史,曾孕育出革命军中的马前卒邹容、辛亥革命先驱杨沧白;孕育出国家级非遗文化遗产接龙吹打乐、木洞山歌等。“巴”是巴渝文化的根,巴渝是茶文化的发祥地。茶文化在巴渝文化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份量,如今,已经深深融入了重庆人的血脉。

茶企在自身发展壮大的同时,也不忘带动乡亲脱贫致富,积极参与当地精准扶贫。他们从最初的四十多亩到现在的四千多亩,通过赠送茶苗、技术培训、订单收购、利益共享等惠农措施,扶持带动发展周边茶园两万亩,三千多户农民增收致富。这几年,通过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更是取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吃水不忘打井人”,每一颗嫩芽的采摘都离不开茶农们的辛勤付出。人们常说:“一斤碧螺春,四万春树芽。”那一斤定心茶,也要两万多颗芽头。一杯定心茶水,也要一百多颗芽头呀!难以想象,要想获得成百上千斤茶叶,需要重复多少次采茶的动作。

“嫩芽香且灵,吾谓草中英。” 坐在茶室里,喝着定心茶,茶叶的清香氤氲在空气里,清香怡人,拂去了平时浮躁的心绪,自然淡静闲适,可谓定心。诚如老舍先生所言:“有一杯好茶,我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

白象山的春天,犹如茶叶一般鲜嫩,处处弥漫着温馨的禅意。那茶香渐渐浓烈的,是乡镇村落的诗魂,是村民们幸福的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