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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彤彤的姐》(1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9月16日14:13 来源:中国作家网 羊角岩

  王爱民倒爽快得很:“这又不是我个人的东西,有什么允与不允的?写吧写吧。”这家伙不错。的确,原生态民歌《花咚咚的姐》虽然是他唱出名的,但的确不是他个人的,而是本民族全体人民的共同财产。他用得,我也用得——我也是土家族嘛。于是,我觉得书名可以这样确定下来。蛮好的书名,啧啧。

  王爱民、王爱华兄弟唱的《花彤彤的姐》是这样的词儿:

  花咚咚的呀姐哟,

  姐儿是花咚咚哦哎,

  回呀娘家哎,

  背个花背篓哎。

  远望那姐儿哎,哦哎耶,

  穿啦一身花哟哎,

  花咚咚的姐哟,

  哭哭唉啼呀啼哟。

  姐儿是花咚咚哦哎,

  回呀娘家耶。

  背个呀花背篓哎,

  花咚咚的哎姐哟。

  姐儿是花咚咚哦哎,

  回家哦娘家耶,

  背个花背篓哦哎。

  我在想,这个词儿,我得适当调整,让它更符合本书的需要。民歌是传唱了几千年的作品,我能不能进行修改,或者我修改后大家是不是能够满意?这倒的确是疑问,但是为了本书的需要,我也只得冒险一试。

  既然是用它作书名,那么我是打算适当突出这首民歌了。

  接下来我就顺着这个思路冥思苦想加闭门造车,列出了“构思大纲”。大纲大致是说,《花彤彤的姐儿》写的是鄂西清江流域土家族地区一个名叫田钟乐的“土家歌王”的命运和爱情经历,以及田家与郑家的百年恩怨纠葛……

  不久,真的有好消息传来。从近300名报名投标的竞争者中,我进入了前50的公示名单。后来下一轮再竞争50进30,最后一轮竞争30进20。答辩当然是激烈的,著名作家、省作协方方主席主持了竞标会,会上不仅有省作协的多位领导,还有武汉大学教授於可训、华师大教授李俊国、湖北大学教授蔚蓝、中南民大教授罗漫、华师大教授王又平(排名不分先后)五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组成的专家组(评委)。终于在2010年11月14日上午,我通过了最后一轮招投标,进入前20。

  签约会议在省作协五楼会议室召开。会上,方方老师作了动员讲话,重申了关于省作协出台这次扶持计划的意义,我记忆犹新,颇受启发和鼓舞。方方主席介绍说,省作协尝试的是一种“代理出版”模式,目前出版市场的状况导致一些优秀作家出书难,而出版社要养活大量人员,他们也很困难,所以省委宣传部和省作协拿出一大笔钱来进行这种探索,既是对湖北作家的扶持,也是对出版社的支持。方方主席还说,省作协如何为作家服务,也要进行探索。这次的探索要达到三个目的:一是湖北名作家不是太多,通过扶持也许能扩大“名作家”的基数;二是可以扩大部分作家的知名度,以便湖北作家在“读人时代”能获得较好的市场份额;三是尽可能地与影视结合,产生良好的经济效益,让湖北作家能够生活得更富裕,更从容。

  方方主席说的太好了,满堂掌声。

  然后,省作协给我们二十位中标作者进行编组,共分五组,每组从上述专家中指定一名专家担任指导老师。我被编在於可训老师这个组。我感到非常荣幸。在此之前,我的长篇小说处女作《红玉菲》也曾得到於老师的指点——我跟他有师生缘分。

  那么接下来就是安心写作了。且看我怎么努力让故事往前延伸——

  7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牢房。自古以来的人们,在设计牢房上总是极其富有智慧,善于创新的。没有专门的牢房,但是什么样的房子不能根据需要略加改造就捉人关人呢。现在就是这样,这栋吊脚楼底部,原来是牲口圈,现在做了牢房。房间的地上,虽然看起来被清理过,还填了一层新鲜的薄土,但还有一些牛粪的残渣,还可以闻到浓烈的牛粪味儿。至于墙壁上和木柱上,则到处是脏兮兮的,污浊不堪。在这不算宽敞的空间里,现在用木栅栏隔成了八个小间,每个小间里关四五个改组派,一共关了三十多个改组派。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红军战士在这里看守着我们,不许相互交谈。

  我揭开脑壳上罩着的黑色布袋后,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才渐渐地看清这一切。我看到我的房间里除我之外还有五个人。居然我一眼就看到了覃国华老师,世勋叔叔的岳丈,我的老师。我忙要跟他打招呼,但是看到他摆手制止,又用手指指外面的看守战士。我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可以随便打招呼的地方,在这里我是犯人。于是我只好用目光向他询问,我有太多不明白的问题要问他,关于他,关于金凤婶婶,关于玉露。直到夜深人静,看守蹲在那里打瞌睡的时候,我才凑过去低声地向覃国华老师问了一些情况。原来,他是正在佷山区苏维埃办公,突然肃反委员会一个班的战士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抓来。当时就给他套上了黑布头罩,五花大绑。覃国华老师轻轻地说,我实在搞不懂,国民党要抓我,共产党却也要杀我。国民党要抓我好理解,我是入了共产党的,是郑孝雄这个天杀的出卖了我;共产党抓我,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也是我困惑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对党,对革命忠诚,而党却这么对待他的赤子?

  我不太清楚覃国华老师被郑孝雄抓捕后的这一段历史。也许这里有什么说不清的内容?覃国华似乎猜出我在想什么。他对我讲述了他的经历。我被郑孝雄抓捕后,以为要像田世勋一样被杀无疑,但并没有被杀,也没有被送往县政府,反而是次日下午郑孝雄来到牢房里看望我。原来,金凤受郑孝雄之逼迫要与之圆房,她便要求在圆房之前见到我。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没有别的路可走,不得不屈从于郑孝雄的淫威,但她至少得证明她爹还活着。

  您现在是我的岳父了,我当然不能当囚犯来对待,所以我备了酒宴,请您去见女儿。

  我听到郑孝雄这个说辞,才晓得金凤要被迫改嫁给郑孝雄这头恶狼。我气得浑身发抖。但静心一想,女儿能有什么办法?我可没福气喝你的酒,我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牢里吧。那一瞬间我想,只有我死了,女儿才能不以身事匪。于是趁郑孝雄请我赴宴未果,带着几分尴尬离去的时候,我果断地把头朝墙上撞去。我昏死过去好几个小时。后来我醒过来了,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大房间里,房里还有郎中,金凤也守在我的床前。

  我叹息着对覃老师说:您这是求死都不能呵。

  覃老师说:谁说不是呢?

  爹,我理解您的心情,您也该想想,如果您死了,我还能独活吗?我也想死,可我已经怀着世勋的遗腹子了,我得活着,活着才能把他的骨血生下来,否则,我将来见到他怎么交待?怎么对得起他呢?所以,爹,我受再大的苦,我也认了。

  既死不成,覃国华只能顽强地活着,也是屈辱地活着,但是他坚决地只住在牢房里,而拒绝住到郑孝雄为他提供的舒适住房里。当然郑孝雄也不可能彻底放了他,不能给他自由。后来不多久郑孝雄从田氏祠堂搬进了佷山区公所,覃国华的牢房也随之搬过来。当然,这两年怪异的牢狱生活中,郑孝雄并没有敢虐待他,他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上的苦闷。在这种经历中,覃国华一直对党保持着忠诚,后来郑孝雄三次劝说他写一个自首书,宣布退党,就可以放了他。但是覃国华说,我宁可马上上刑场,要我写自首书,是万万办不到的,你就别再打这个主意了。世勋是我的女婿,是他发展我入党的,是他带我宣誓的;如果我叛党,对不起我的女婿,死了以后不好见我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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