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19)

　　就在顾明达正看得入神时，突然被人从后面给蒙上了眼睛，感觉这是一双乖巧的女孩子的手。他想站起来，双肩被那人两只胳膊肘紧紧地压住不能起来，他以为是兰虹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就说：“放手吧，兰虹，我一猜就是你。”

　　站在身后的莎娃松开了手，噘着小嘴不高兴。

　　顾明达连忙站起身，见莎娃和王国庆站在自己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莎娃，国庆，你们怎么来了？”

　　王国庆笑呵呵地说：“莎娃天天念叨着要来看你，这不，一考完试我们就跑来看你啦。”

　　顾明达一看杜胜利没来，就问道：“胜利呢，他怎么没有来啊？”

　　“什么事情能缺了他啊，杜胜利去找兰虹了。”王国庆一边用石片在水里打水漂，一边揶揄道。

　　“救命啊！救命！快救命啊！”下游不远处玩水的孩子们突然乱作一团，哭喊了起来。

　　顾明达闻声大喊：“小朋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被水冲走了！”顺着孩子们指的方向，顾明达看见河中间有个小孩在拼命挣扎，时而不见踪影，时而又从水里挣扎着冒出头来，情况万分危机。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顾明达一跃跳入水中，快速向溺水的小孩游去。莎娃、王国庆和刚刚来到河边的兰虹、杜胜利都为顾明达捏了把汗，不停地高喊：“明达，注意安全！”“明达，您身体还没好呢，能行吗？”“明达……”

　　听到呼喊声，岸边很快聚集了很多人。孩子的家长，化工学院的师生，大家沿着河向下游边跑边呼喊，孩子的妈妈早已经泣不成声了。

　　王国庆和另外一个闻讯赶来的中国留学生也跳进水里去救人，河面上已经看不到孩子的影子，顾明达、王国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水中去寻找孩子。

　　顾明达潜入水中好久没有上来，兰虹、莎娃急得哭了起来。她们一边随着人群向下游跑，一边不停地呼喊。

　　就在大家焦急万分之时，突然，在下游几十米远的地方冒出个人头。大家蜂拥跑去，顾明达托举着孩子从水里钻了出来，拼命地向岸边游来，王国庆和及时赶来的人们赶紧从他手中接过孩子，抱到岸上。

　　顾明达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一头栽倒在近岸的水里。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兰虹和莎娃见状吓得哭喊起来，大家七手八脚把顾明达从水里拖上了岸。

　　这边是兰虹和莎娃扑在顾明达的身边，一边哭喊着一边唤醒着他。那边是孩子的妈妈跪在孩子的身旁，一边哭泣着一边呼喊着孩子的名字。孩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围观的人都束手无策。

　　兰虹和莎娃终于把顾明达摇晃醒了，见他醒了过来，两个人都破涕为笑。顾明达睁开眼睛，缓了一下神，马上坐起身来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兰虹和莎娃的注意力全都在顾明达这边，听他这么一问，两个人架起顾明达向孩子跑去。

　　顾明达拨开人群，只见孩子满脸煞白，嘴唇铁青，静静地躺在那里，孩子的妈妈跪在一旁无助地哭喊着。顾明达挣开扑到孩子面前，一面给孩子做人工呼吸，一面用嘴吸走孩子口中的异物，脏水涌了他满嘴满脸，连鼻腔里都是。见孩子一点儿反应也没有，顾明达将孩子翻了过来，用膝盖顶着孩子的腹部，一只手托着孩子的头，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孩子的背部，“哇”的一声，孩子喷出了一口黄水，紧接着又是几大口黄水，孩子呻吟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见孩子醒了过来，母亲像疯了一般扑过来，她紧紧地把孩子和顾明达搂在怀里，长久地亲吻着。四周的人们顿时报以热烈的掌声。那掌声有对孩子死而复生的祝福，更多的是人们对顾明达、对中国留学生的敬意和褒奖。兰虹和莎娃再次为自己的同学，为自己的朋友，为自己喜欢的人流下了自豪的眼泪。

　　警察、医生和护士也赶到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趁大家不注意，顾明达拉着王国庆赶紧跑回了寝室，兰虹、莎娃、杜胜利和另外几个同学，也紧跟着跑回寝室。

　　莎娃一进门就嚷嚷道：“伊凡，你真棒！你是个大英雄，我为能有你和王国庆这样的同学而自豪。”说完，她在顾明达的脸上亲了一口。

　　兰虹也发自内心地对他们说：“明达、国庆，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大家真为你们高兴。”

　　“两位大小姐，赞歌一会儿再唱好吗？请你们二位暂且回避一下，我们要换衣服啦。”王国庆一边说，一边做了个向外请的姿势。

　　兰虹看着他们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和脚下的积水，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你们赶紧换衣服吧，别着凉，我们几个人去走廊里等你们。”说完，拉着莎娃的手就跑了出去。

　　王国庆穿着顾明达临时给他找来的衣服和杜胜利先走出了宿舍，衣服虽然大了点，但还能凑合着穿。身体本来就虚弱的顾明达，经过高度紧张、惊吓，再加上河水的刺激，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浑身有些发烫，他赶紧从暖壶里倒出些热水喝了几口。

　　莎娃和兰虹一直盯着宿舍的门，见顾明达迟迟不出来，有些着急。杜胜利在一旁看着很不舒服，就嫉妒地冲着宿舍喊道：“顾大英雄，还磨蹭什么呢？快出来吧，美女们都等急了。”

　　“啪”的一声，莎娃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他的后背上，说道：“杜胜利，你不要这么讲话，我们是担心顾明达的身体，他的病刚刚好，身体还没有痊愈，你是知道的。”

　　杜胜利疼得龇牙咧嘴，嘴里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你们等着急了吗？替你们喊一声，还不领情。”几个人都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们在笑什么啊？”顾明达换好衣服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莎娃跑上前，拉着顾明达的手说：“伊凡，明天是礼拜天，我们三个今天来，是想请你和兰虹到我家里做客，大家今晚就住在我家里。爸爸为我们准备了许多好吃的食物，我想爸爸已经等急啦，我们走吧。”

　　顾明达身体有些不适，本来想推辞不去，看大家都在兴头上，只好同意了。“莎娃，我是担心这样会给你和家人添许多麻烦的，既然已经做了准备，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恭敬不如从命’是什么意思？”莎娃问道。

　　王国庆连忙回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就是快点儿开饭吧！”

　　莎娃一听高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就赶紧走吧，大英雄们。”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莎娃拉着顾明达的手走在前面，兰虹几个人跟在后面。正走着，兰虹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折身就往河边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先走，我马上赶回来！”她的两条辫子在身后来回摆动着，像河畔随风起舞的绿柳，婀娜动人。

　　见兰虹向河边跑去，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望着她。顾明达突然明白她去干什么了，就让大家一道停下来等她。

　　金色的晚霞映在这群年轻人的身上和脸上，恰似青春在燃烧。莫斯科的晚霞是绚丽多彩的，充满梦想的青春更是绚丽多彩的。

　　过了一会儿，就见兰虹捧着顾明达放在河边的书跑回来了，王国庆赶紧上前从兰虹手中把书接了过来。

　　“把书送回宿舍吧，别拿着它了。”杜胜利说。

　　“国庆，把书给我吧，或许有时间看呢。”顾明达说。

　　王国庆坚持要替顾明达捧着书。莎娃和兰虹陪着顾明达走在前边，杜胜利跟在兰虹的身后，就这样几个人步行着，有说有笑地来到了莎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