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儒商》(24)

　　“今儿个太高兴了，怀臻一来把咱家的事儿全理顺了。从此以后，怀臻、素云，你们就以兄妹相称，如何？”

　　“那可太抬举我了，实不敢当。”陈怀臻心里清楚，非常感激童掌柜的心意。

　　“素云，傻丫头，还不给你陈大哥敬酒。”童太太也举起酒杯。陈怀臻看得出来，童掌柜把他们在火车上说的话都告诉了童太太。

　　素云高兴地举杯站了起来，“陈大哥，有你这样的大哥是抬举我了。”

　　“好，好，好。咱们大家都干一杯。”童掌柜和童太太高兴地干了杯。童太太又嘱咐了一句：“怀臻，我们就把素云托付给你了。”

　　“你们放心，我一定把素云小姐照顾好。”

　　童太太急忙插话：“还什么素云小姐，是素云妹妹。”

　　怀臻赶紧改口：“对，素云妹妹，素云妹妹。我敬大家一杯。”

　　饭后，在书房里，童掌柜和陈怀臻有了一次长谈。

　　“怀臻，这几个月发展得太快了。除了大伙儿的集资，我又和张家口、山海关、河南和山西的朋友秘密地说明了此事。没想到，一个不落，全都要入伙，不光是现金，还联盟了当地现成的店铺，上下家。”

　　“太好了！”

　　“他们发愁的正是运输，都希望咱们把运输大篷车做足做大。”

　　“要我说，咱们还是一步一步来。”

　　陈怀臻一一说明了他的想法。京城和保定之间，许多商家都有货运需求。日用百货，干鲜果品，地方特产，毛绒布匹，应有尽有。这些商家自己没有骡车车队，都是花钱租运。今天找这家，明天找那家，既费事，又不稳妥。陈怀臻的想法是先给这些商家免费运上几次货，争取和他们签下长年的运货合同。合同签的时间越长，运费价格越低。比较贵重的物品，仍旧使用大篷车。一般的物品就用不带篷子的大骡车。总店和分店的买卖会越来越兴旺。

　　“与此同时，咱们慢慢减少廉价货物的运输，转向高价位的药材、茶叶、毛皮的运输。跑一趟茶叶，比跑十趟煤炭挣得还多。可绝不能把咱们的煤炭运输买卖丢了。不丢，包出去，包给小本经营的骡车户。”

　　“好主意！”童掌柜高兴地拍了下怀臻的肩膀。“先从保定和北京之间做起。保定这边不少商家都是我的好朋友，不成问题。北京那边，你再多跑动跑动。同时，咱们往天津、张家口、承德、山海关一带发展去张家口外的骡车运输队，再有半个月就齐备了。”

　　“您总是能做到我的前头。我是说得多，您是做得多。”

　　“你不是常说，‘行成于思毁于随’。没有你的‘思’，哪来我的‘行’啊？你就可着劲‘思’吧，我给你兜着。”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还有件冒点险的买卖，你说咱们做不做？”

　　“什么生意？”

　　童掌柜压低了声音：“金子。”

　　“对此我是一窍不通。我看还是等等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关厢分店的流水已经赶上了总店。我看改个名字吧，就叫‘保京大篷车’总店，你看如何？”

　　“听您的。”

　　从此，保定总店和北京总店的买卖越做越大，越做越火。插着飞虎杏黄旗的几百辆骡车运货物，运客人，买卖做得真的出了张家口，出了山海关，进了河南，进了山西和陕西。后来，北京总店账上的流水甚至超过了保定总店。童掌柜非要把怀臻的干股从二成提到三成，怀臻就是不答应。不管怎么说，童掌柜把陈怀臻的年底分红都暗地里按三成立了账。

　　回北京前，陈怀臻陪着童素云真的去了莲池。童素云有童素云的想法，陈怀臻有陈怀臻的目的。可是到了始建于1227年，中国十大历史名园之一的莲池，谁也难以启齿。在莲池中心的临漪亭，游人不多，还是童素云先开了口。

　　“怎么不说话？”

　　“这里的景色真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景美，人就不美？”

　　“看你说的，就因为你美，景色才美。”

　　“那你说我美在哪儿？”

　　“长得美，心也美。真诚，天真，无邪，厚道，素雅。”

　　“没啦？”

　　“你的名字真好，素云。素雅的一片彩云。”

　　“彩云怎么还能素雅？”

　　“你的美与众不同。彩云，往往是过于华丽。又有彩云的秀丽，又有你的素雅，素云，太美了。”

　　说得素云咯咯直乐，“你真会奉承人。”

　　“不是奉承，我也不会奉承。真心话。”

　　谈话突然中断了。湖水涟漪，轻轻地拍打堤岸。荷花飘香，柔柔地沁人肺腑。欲言又止，相对无言，心里话都在无声处。

　　“送你样东西。”

　　素云拿出个笔记本，递给了陈怀臻。他打开一看，一页镶有素云的近照，一页是素云抄录的一首古诗，是乾隆年间曾任清苑知县的时来敏为莲池写的。

　　一泓潋滟绝尘埃，夹岸亭台倒影来。

　　风动红妆香细送，波摇锦缆鉴初开。

　　宜晴宜雨堪临赏，轻暖轻寒足溯洄。

　　宴罢不知游上谷，几疑城市有蓬莱。

　　怀臻心潮涌动，低头无语。

　　素云挽着怀臻的臂膀，“天凉了，走吧。这个本子代表了我的心。常看看她，把你给我的话也写在这个本子里。”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这个“她”字，怀臻却没听出来。他只觉得挽着他臂膀那纤细的手连同阵阵香气，像一股股电流传到他的身，刺入他的心。多少年来，他第一次如此亲近地接近女人，而且是如此娇美的婷婷少女。心怦怦跳，头也有些晕，六神无主的他随着素云走出了莲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