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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河人家》(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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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16日15:01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荣生

  张元宝依然一头的怒气,心里说了句“德行”,没搭理金库就往里走,他想看看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到底在不在家,就摇摇晃晃上了阁楼,推门一看,果然不见金凤的影子,却见窗前桌上放着一卷书,进去拿了看时,是一部

  《 儿女英雄传 》,书的左下角书有“马记”二字。这“马记”二字一扑入他的眼帘,他的脑袋就要往开裂,气得把书狠狠甩在桌上,书页里却掉出一张马家二公子元民的相片来。张元宝一眼瞧着更气晕了头,跳脚臭骂说真个是上辈子造了孽,养了一个不争气的风尘女子,败了张家十八辈祖宗先人的兴,就跌跌撞撞下得楼来回到自己正堂屋,昏昏沉沉一头栽在了床榻上。

  这时的金凤在马家城里的习武场上,正向马大侠讨艺习武。马大侠钉是钉铆是铆,一招一式地在教,金凤和玉秀站在元民的两边,后面是五六十个同场习武的男女孩儿,场面上,只听得马大侠响亮的教练声和习武孩儿发出齐刷刷的动作声响,显得氛围一片庄肃。

  金凤今日心中格外高兴,因为她终于掌握了黑虎掏蛋、双手互搏与人决斗的几个绝招。她习练毕散了场愉快地唱着小曲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很晚。在酒力与愤懑的双重作用下,张元宝一直未进入梦乡,却想出了狠狠整治女儿一回的办法,忽听得金凤口中唱小曲回来,便也出来跌跌撞撞跟上楼去。

  金凤进门见桌上的书有人动过,元民的相片在地上丢着,不由一怔,刚弯腰将相片捡起,张元宝就吊着驴脸推门进去。金凤看着父亲脸色难看,心中不禁一颤,挤出一个笑脸说:“时分不早了,爹还没睡?”张元宝不回答金凤问话,却顺势问:“还知道时分不早了,这晚才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前几日张元宝给金凤下了三条禁令,一是不准到茶市一条街去唱曲,一是不准上马家去,与马家二公子元民勾搭,还有一条是不准跟马大侠去习武讨艺。因此金凤撒了谎回父亲道:“爹,女儿今日在城里遇见我大姨家女儿欢庆,两人在城里玩了一天,回迟了。”

  张元宝一拍桌子,厉声道,“胡说!你想骗谁呀?前一会子,你娘才送你大姨家女儿欢庆回家两人走了,怎么会在城里跟你玩一天?”用手一指桌上的那卷书,“我都看见了,实话说来,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金凤被逼到这分上,似乎有些理直气壮起来,实话道:“爹,女儿回这么晚,是跟马大侠习武去了,女儿求爹能谅解女儿!”

  张元宝大怒道:“把你这不肖子,我都说一百遍了,马家跟我们张家是世仇,势不两立,不许你到马家去,城里习武的地方多得是,为何不到西关车家武馆偏要到马家拜师习武?”金凤说:“爹,西关车家武馆女儿学了三天,车家兄弟的武艺都好,但跟女儿所学不对路。大侠叔不仅教形意拳,更擅长擒拿格斗招法,女儿喜欢。再说,人活在世上,大义要紧,什么世仇不世仇的,即使有仇也宜解不宜结的,马叔不是那种鸡肠小肚跟人结仇的人,对我特好,教人武艺毫不保留,爹的心胸未免有些欠开阔。”

  张元宝气得直喘粗气道:“别跟我讲这些大道理,就是说掉牙,也不许你今后再往马家跑!”喘了两口粗气,接着说,“我听说你跟马家二公子好上了,今日又看到书里夹着马家二公子的相片,你老实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的金凤,有些一不做二不休,愤然道:“爹对女儿也太苛求了,成天不许这不许那的,女儿所作所为总不合爹的心意。女儿今日给爹把话挑明,女儿就是要跟大侠叔拜师习武,女儿有这个权利。至于跟马家二公子元民好上的事,所传不假,女儿就是喜欢马家二公子元民,元民也喜欢女儿,女儿把自己的相片送给他一张,礼尚往来,他也送给了女儿一张,今生今世,女儿就是打算以身相许!”

  这话彻底激怒了张元宝,只见他跳了一下脚,咆哮道:“你……反了你,有天没日头了!告诉你,及早死了这条心,只要爹还有口气在,你就别想往马家跑,要嫁马家二公子元民,更办不到!从现在起,先锁你三天三夜,爹看你死不死心!”说着转身就往门外去,掏出一把随身带的大铁锁,“啪”的一声将门锁了。

  金凤口中喊着“爹”扑上去的时候,为时已晚,站在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却无济于事,哭爹喊娘,霎时成了个泪人。

  张元宝锁上门,听得金凤哭喊着拍打门,不管不顾,狠声道:“不死心?看你能坚持几天!”说完,下楼睡觉去了。

  金水趁张元宝呼呼大睡上了楼,对着门缝小声说:“姐,娘送欢庆姐姐回家到大姨家去了,金水看着姐很心疼,给姐偷偷送来一个馍,快吃吧!”就把门缝推开,将馍递进去。金凤说:“小弟真乖,帮帮姐,咱家下面正堂屋柜门后还挂着钥匙,小弟快下去拿来把门打开,让姐出去!”

  金水应声急急地下楼去找钥匙,半天没找到,急得到处乱翻,却又怕弄醒熟睡的父亲。原来那把备用的钥匙也已被张元宝拿了压在睡觉的枕头下。金水哭啼啼地上得楼来,门外对金凤说怎么找也找不到。金凤安慰说,小弟别哭,她自有办法,让金水接着去玩。

  张元宝一觉睡到天大亮,金凤娘从大姨家回来从金水口中得知此事,甚是心疼闺女,对丈夫说:“怎么这样狠心对待女儿?女儿性烈你不是不知,万一逼出什么事来,那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张元宝哼着鼻子说:“烈人骑烈马!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正是因为她是烈性子,我才把她关起来的,这下你让她再跑!”

  金凤娘发怒道:“女儿又没有犯法,犯了法也不能不给吃不给喝的!把钥匙拿来!”喊叫着就去推张元宝睡在枕头上的脑袋,脑袋滚动,钥匙就从枕下蹭出个头来,金凤娘一眼看见抢在手中,回头交给金水说:“快上去把门打开,放你姐出来!”

  金水很乖,高兴地跑上楼去开了锁推门进去一看,屋里空空如也。金水屋里屋外大声喊:“姐,姐,你在哪里?”却无人应答。金水见后窗户敞开,窗栏上拴着一根绳伸向外面,觉得事情不妙,顿时大呼小叫:“爹,娘,不好了,我姐跑了!”

  金凤娘听到喊声慌忙上了楼,进门一看,大惊失色,急得跺脚道:“我的宝贝女儿真的是跑了!”“娘,你看,是从后窗户用绳子溜下去跑的!”金库指着后窗户说。

  金凤娘大哭道:“这可怎么办呀?老不死的,我女儿真要有个闪失,我可怎么活呀?”正大哭大叫,张元宝也闻声赶了上来,此时的他虽已酒醒,但一看那阵势,脸上就像拿土布袋甩过一般的惨然,不免心中疼起女儿来,他知道阁楼是吊脚楼,后窗距地面至少有三丈来高,那么高,就担心女儿从后窗下去会有什么闪失,踩高脚凳爬上去看时,那条绳是一拖到地面的,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老不死的,还愣着干啥?不把女儿给我找回来,我跟你没完!”金凤娘哭喊着说。

  张元宝这才回过神来,朝金凤娘说:“哭啥的你?她能跑到哪儿!中邪了这闺女,还不是往马家跑!”

  于是下得楼来兴师动众,海动了一行人往马家寻人去了。

  第四章

  为修渠施小计拔毛“铁公鸡

  在马鸿鹏和任同的再三规劝下,金凤当晚就回到了张家。然而,金凤的回归,并未给张元宝带来多少高兴,相反更加重了他对马鸿鹏的仇恨心理。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马鸿鹏哪里知道,耿耿于怀的张元宝受了委屈,正在密谋对他将要发起疯狂报复呢。

  一

  任同来找马鸿鹏商量任马两家合力修复孝河灌渠筹措资金的事,正遇马鸿鹏不在家,任夫人热忱将娘家这位堂哥迎进屋里,说大侠到金泰达陆家找陆文魁去了,商量让陆文魁也出些资的事,不知有没有指望?

  任同一笑说:“我看是大风天吃炒面,白张嘴!”任夫人问:“怎么?”任同说:“怎么?张元宝对任马两家修复灌渠颇有看法,说什么任马两家修复灌渠是为讨好乡亲,才做功德之事,不仅他不出资,近来还勾得陆文魁很紧,陆文魁耳根子软,怕是轻易听张元宝睁眼说瞎话呢!”

  任夫人沉吟道:“张元宝为富不仁,是害群之马谁都知道,可陆文魁还算一个心善之人呀,他再怎么耳软,也不至于在这件事上任张元宝摆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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