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外》(8)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8月12日14:57 来源：中国作家网 史啸思

　　“嗯！”

　　张迷笛立刻将此人定为自己的“仇视目标”，太监！娘儿们唧唧、二刈子、伪娘等一系列新时代形容男人像女人的词语在张迷笛心中闪过。

　　“走吧，小伙子！”那个男人轻轻地和张迷笛说道。

　　张迷笛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感觉自己不像是来应聘找工作的，反而像是大太监带着小太监进宫。就这样没有经过任何面试，也没经过任何审查，张迷笛就稀里糊涂地进入了单位。出门后，张父塞给他两条烟，张迷笛不解。“您这是干什么啊？”

　　“给你们那个赵科长，在人家手底下干，压着点儿火！”

　　“知道了！”

　　“一定记住，找个工作多不容易啊！”

　　“嗯！”

　　“好了，我走了！好好干！记住！”

　　“嗯！”

　　这个时候，赵云走了回来，扭着他的腰细声细语地说道：“嘛呦喂！这么恋恋不舍呢？又不是生死离别。”

　　“是、是。我叮嘱他几句。好好干！”

　　张迷笛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进宫的注意事项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张迷笛！”

　　“哦，那叫你小张吧，你可以叫我老赵或者赵哥。”赵云的声音细细的。

　　张迷笛就纳了闷，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走起路来水蛇腰，说起话来娘娘腔，现在已经没有太监一说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人存在，就像被骟了的马，有力气没脾气。随后这个“赵骟马”就像管家大太监一样，细说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

　　“你大学刚毕业？”

　　“是的！”

　　“今年这儿来了好多大学生，都是新人，你已经是第六个了。”

　　“这么多呢？”

　　“你以为？！现在都愿意进单位！”

　　张迷笛可不这么想，他对自己说，现在只是明修栈道，缓兵之策，等找到他认为的好工作，立马走人。

　　“咱们单位属于委办局，行政单位。”赵云说着，停下来，转头看着张迷笛，“你知道什么是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吗？”

　　“知道，知道。”

　　其实张迷笛不知道，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进单位，所以他也不屑去了解这种分类。

　　“是吗？”赵云随后转过头去，继续迈着他的小碎步，“好多人都想进行政口儿！”

　　在张迷笛的脑子里，单位就是单位，哪有什么好坏，都是吃皇粮混日子的。

　　“时间长了你自会知道的！咱这儿总共十一个科，主要科室有办公室、信息科、督查科、后勤部、档案室、项目办、司机班……”

　　“科真多！”张迷笛突然蹦出了自己的感慨。

　　“我说话时你不要插嘴，好吗？”“赵骟马”有点儿不满。

　　“哦，对不起。”

　　“继续说！”赵云一边走着他的碎步，一边开动他的碎嘴，“咱们单位一个正职主任，三个副职主任，大主任就是晋主任，其他几个副主任你自会慢慢认识的，官儿都不小，惹不起，你见到了得客气点儿！”

　　“哦！”

　　张迷笛越来越觉得自己像进宫的小太监，见了皇亲国戚还得问声“吉祥”。

　　“我是办公室的负责人，办公室归我管，你以后就跟着我干了，听我调遣。别净犯刺耍个儿！我告儿你单位不吃这一套！”

　　“……”

　　张迷笛没有说话，他感觉“赵骟马”好像就是针对他说的。

　　“年轻人，压着点儿火气！你听话，就有你的好儿！不听话，就没好儿！”

　　张迷笛眼前突然闪现出电视剧里的清宫戏，现在竟然会在自己身上翻版上演，口气、氛围、规矩，都那么的如出一辙。

　　“办公室是干什么的？”

　　“你又打断我说话！”

　　“哦，对不起。”

　　“办公室负责协调各科室的工作，负责日常各种行政工作，收发各种文件，安排日常会议，是咱单位的门面！”

　　“哦！就这些啊！”

　　“赵骟马”停下脚步，注视着张迷笛，嘴角微动，张迷笛立刻不说话了，他知道又犯“上”了。随后，“赵骟马”继续边走边说：“这都算最基本的！办公室是最累的，让你来办公室是锻炼你！一看你就是那种出头的栓子，找削型！”

　　“……”张迷笛不敢再说话了。

　　“咱们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儿，就是打理晋主任的日常生活，帮晋主任安排各种大小会议，帮他整理各种文件……”

　　“这也归咱们管？他没秘书吗？”

　　赵云死死地盯着张迷笛，这让他感觉赵云貌似想要吃了自己。“话怎么这么多！咱们单位小，没有专门的秘书科！不想干是吗，那就走人，你也不打听打听有多少大学生想进来，都没机会呢。”

　　单位还小吗？门口都快成停车场了！我学的是艺术，不是文秘。叛逆之子张迷笛不敢相信自己会干这个，成了伺候别人的奴才。

　　张迷笛正在激烈的内心斗争中，根本没仔细听，“赵太监”看出来了。

　　“你可考虑好了，现在走人还来得及，反正现在不缺人。”赵云突然抛出了这么一句刺耳的话语。

　　张迷笛冷冷地看了“赵骟马”一眼，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权，当下的任务就是得有口饭，同时深入了解这个社会，大丈夫能屈能伸，暂时不跟他争论。走廊很长，俩人踱步踱了许久，时间如此之长，竟然让这个“太监”把如老太太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规矩啰唆完，才走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科室——办公室。

　　“你是怎么进来的？是考试还是借调啊？”

　　“没有，晋大爷让我来，我就来了。”张迷笛很傻很天真地回答。

　　“你刚才管晋主任叫什么？”

　　“晋大爷！”张迷笛再次很傻很天真地回答。

　　“他是你什么大爷啊？”赵云开始警觉起来。

　　“从我舅那辈论，我叫他大爷。”张迷笛又一次很傻很天真地回答。

　　“哦！嗨！怎么不早说呢！”赵云假惺惺地说。

　　“哦！是吗？呵呵。”

　　“晋主任和你舅关系很不错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

　　“赵骟马”眼睛左右看了下，又看了看张迷笛，仿佛觉察出了什么，拍着张迷笛的肩膀说道：“嗯，你以后得管我叫叔！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

　　赵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张迷笛很纳闷，一个“大爷”这么给力？一下就让自己变得有地位了？一下就变成了自己人了？还无缘无故地认了一个叔。

　　“小的们，来新人了。”赵云肉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