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外》(12)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8月12日14:57 来源：中国作家网 史啸思

　　“干什么？”

　　“倒霉催的死孩子，以后不准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要用‘哎’！”

　　“哎！”

　　“这还差不多！”赵云看了天花板一眼，思考了片刻，“对了，下午咱这儿有个会，跟着何璐布置下会场！”

　　“哎！”

　　“嗯！真乖！”

　　张迷笛找到何璐，把事情跟何璐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跟我干一回你就都明白了！”何璐朴实无华地给了张迷笛一个答复。

　　“真太谢谢你了！”

　　“一会儿跟着我干就成！”

　　“谢谢你！何璐！”

　　“嗨！谁都有嫩的时候！”

　　会议室很大，全单位上下三十多号干部和干事，要坐满整个会议室。那个小小的饮水机很明显无法满足这三十多口子人的饮水，何璐和张迷笛一人提俩暖壶从一楼往三楼运开水，那架势就像在练习少林寺的水桶功。水是到位了，还得预备出茶杯和茶叶，只见何璐熟练地拿出一摞纸杯，像个调酒师一样，哐哐哐，很麻利地码了两排，并且是两个纸杯一摞。张迷笛见状不解：“这多浪费啊。”

　　“不懂了吧，这样里面倒开水就不会烫着这些大爷。”

　　“奶奶的，伺候到家了！”

　　“嘘！小点儿声。”

　　“怎么！有意见？”赵云又出现了。

　　到哪都有“赵骟马”那女人一样的踪影，而且总是在张迷笛犯错误的时候出现。

　　“没意见。”张迷笛答道。

　　“这些都是你的上司，就算不是上司也是你叔叔、大爷什么的，伺候长辈不愿意？”

　　“赵哥说得极是！”何璐立刻抢着回答。

　　“哎！张迷笛，你得多跟何璐学学，多懂事。”

　　“赵骟马”看了看会议桌，连忙摇着头并吧唧嘴：“这码的叫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也要让我亲自指点，这安排会议要讲究三排三齐！懂吗？”

　　“这么讲究呢？”张迷笛问道。

　　“三排，说的是果盘一排，文件一排，茶杯一排。三齐，果盘要一条线对齐，文件头尾要对齐，茶杯的把一个个必须要对齐。你看你们都做到了吗？！”

　　张迷笛听完恨不得一拳打在“赵骟马”的脸上，真他妈是个刁钻的家伙！但是他克制住了，就算在这儿不长干，也不能给自己的家族丢人现眼，忍了！

　　二人开始重新码放这些纸杯，而“赵骟马”就如同验收人员一样，闭着一只眼测量是不是对齐了。放完纸杯后，何璐把一撮一撮的茶叶小心翼翼地放入纸杯，就像东莞地下工厂里的装配工一样，麻利且无丝毫误差，这些完事之后就静等“嘉宾”大驾。

　　“你觉得干这些有意思吗？”张迷笛小声地问着何璐。

　　“没意思。”

　　“那为什么还干啊。”

　　“我能怎么着啊，我上的是一个三流大学，又没啥本事，凑合干呗。”

　　张迷笛没有再深问，他感觉何璐的回答充满了无奈和对现实的妥协，他不敢想象何璐在放弃自己理想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奈，对何璐的同情油然而生。

　　“张迷笛！去把那些桃洗了！马上！”“赵骟马”喊着。

　　听完这个吼叫，张迷笛下意识地端起一盘子桃，低着头就往外冲，没想到有个人正往会议室里走来。由于他跑的速度太快，躲闪不及，只听见一通撞击声，又听见一通盘子的碎裂声，世界平静了。

　　…………

　　“爷爷，为什么要上学？我不喜欢上学！”

　　“不上学就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就当不了科学家啊！”

　　“可是那里一点儿也不好玩，呜呜！”

　　“孩子，想要成为人物必须要吃苦，那样才能做人上人。”

　　“呜呜！”

　　“别哭了，爷爷带你去捞鱼。”

　　“好哎！”

　　张迷笛躺在地上，他貌似又见到了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爷爷，是那么的有智慧，有哲理，是那么的关爱自己。忽地一阵眩晕，一阵疼痛把他从恍惚中叫醒，他才想起自己还活着，而且是去洗桃子，三两一个的大桃子。

　　“我的桃子，哪去了？我的桃子。”

　　他开始胡乱地摸起来，不知道摸了多久，终于摸到了一个貌似拥有桃子一样特性的物体。他用手捏了捏，软软的，鼓鼓的，还极富弹性。张迷笛吧唧着嘴自言自语道：“嗯，是我的桃子，没丢。”

　　可待他缓缓地坐起来定睛一看后，眼睛瞪得溜圆，眼珠貌似快要掉出来了——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攥着一个人的胸口，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单车女。那女人揉着头坐了起来，张迷笛迅速收回手，惊恐地看着她。

　　“流氓猥琐男？”单车女很惊讶。

　　“很黄很暴女？”张迷笛同样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儿？”单车女诧异地问道。

　　“这是我该问你的！”张迷笛很不爽。

　　“你管我呢！”

　　“老子是这儿的工作人员，你说我管不管。”

　　“哦，那你得伺候我！”单车女指着自己得意扬扬地说，“因为我来这里开会的。”

　　“你……”

　　“怎么着？想打架吗？”

　　“我没时间和你纠缠，我得去干活儿了！”

　　“一会儿给本小姐倒茶啊！”

　　张迷笛气得说不出话来。赵云闻声走了出来，见状惊叫道：“哎呀！我的小祖宗，怎么都坐在地上啊！”

　　单车女指着张迷笛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和赵云说：“赵叔！这个小子把我撞倒了。”

　　“你这个倒霉催的死孩子，还不快把韩雪扶起来！”

　　韩雪？张迷笛终于知道了这个男人婆的名字。他迅速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就要去搀扶韩雪。

　　“你别碰我！你这个咸猪手！”韩雪说着自己麻利地站了起来，动作迅速且敏捷，很有女侠的风范。

　　“这要是把丫头你撞个好歹的，我怎么跟你爹交代啊！”

　　听到这里，张迷笛貌似知道此女为什么如此刁蛮了，典型的官二代作风，唾弃与不屑的想法瞬间而生。可当他看着韩雪的胸口时，后背的冷汗却一个劲儿地冒，紧张万分，那黑糊糊的五指山，赫然印在她的右胸上，如果被她发现，自己性命难保，于是他迅速捡起了地上的桃子，起身说道：“科长，我去洗桃。”

　　“麻利儿着，倒霉催的死孩子！”

　　说完他迅速地大步向着水房走去，刚一拐进水房就隐约听见“赵骟马”对韩雪说着：“呦！丫头，咱胸口这土哪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