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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门》(27)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04日15:4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徐刚

  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小的出生了,年轻的变老了,三江源呢?草场少了,荒漠多了,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三江源粗犷依旧,豪放依旧,高大依旧。还是轻柔细腻,那是丝绸和刺绣,还有经幡的洒脱、撒拉族口弦的含蓄隽永。

  撒拉族的口弦属于撒拉族的传统乐器,把一根细长的铜片或银片弯曲成马蹄形状,中间插入极细的黄铜片,这就是口弦,吹奏时靠舌头弹拨成曲调并调整音量,声音细微,却具有穿透力。

  一个小村庄的周末,这一天不是传统的节日也没有婚礼,这个周末之夜是属于整个村庄的所有人的,没有灯红酒绿,不是纸醉金迷,这里的人说:“我们并不富有,但我们心情愉快。”这个小村庄每个星期都有自己的歌舞晚会,那不是有些贫穷地区耗资千万的追星晚会,那是他们自己吹口弦的晚会。

  今日之世界,今日之中国,尤其在经济发达的城市和地区,还有多少这样真正的群众性的文化娱乐活动?还有没有人以雪山草地为背景,沉浸在历史的回想中说唱一部史诗,而听者为之陶醉?

  这是青藏高原上《格萨尔王传》的说唱艺人。

  《格萨尔王传》是世界上最长的史诗,而且至今还有行吟诗人口耳相传的吟唱,是不折不扣的具有原生态标本意义的活着的古老史诗,在漫长的历史时期,它的传承主要依靠民间艺人的记忆,以口耳相传的形式保存和传播,是历代艺人呕心沥血的结晶。

  啊!三江源,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传统,我们的源远流长的流出之地、守望之地、源头之地。

  风,

  在可可西里呼啸而过时,

  它带来的似乎不是指令而是变化,

  有季节变更,酥油花、堆绣及“花儿”会。

  当艺术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时,

  高原的神圣便可以向这世界炫耀了:

  我就是道路。

  源远流长

  三江源,是神圣之源。

  三江源,是生命之源。

  古往今来,在每一个牵挂江河源头的中华儿女的心灵深处,那些寻找源头的艰辛往事,以及有关江河源区的一草一木一沙一水,乃至神话传说,无不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民族自豪感的延伸。那是一种鲜艳而细小的流淌在血脉里的传承久远的延伸,那是一种无论怎样多灾多难而中华民族总是能够生生不息、自强自立的精神的延伸。我们山有宗、水有源、树有根,我们是这块土地的子孙,正是因为我们拥有江河源头的巍巍高山、初始流出,才有了对源头的一次又一次前仆后继的探访和深长思考,并且可能触及生命和文化的本源。有一种担忧也许不是多余的,拥有者往往因为拥有而不加珍惜。假如你淡忘了源头,假如你淡忘了历史,假如你面对三江源区的雪山没有敬畏之心,假如你目睹冰雪融水的点点滴滴而无动于衷,那么还有什么不可以淡忘,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激动呢?在当今这浮躁奢华滔滔言利的世界上,一个孜孜不倦地寻访源头、关爱大地、敬仰高山、思考本源的民族,才是真正伟大的值得骄傲的民族。

  如果不是大山的超然、巍峨、沉默,哪会有“高山仰止,景行行之,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又哪会有绵延跌宕几千年的昆仑神话?昆仑山是青海高山的主体。昆仑山横贯于中国西部版图,是地球上平均海拔最高且延伸面积最大的山系。它西起新疆南部,连接西藏北部,向东绵延到青海东部,全长2500多公里,逶迤奔突,一派王者气象。

  昆仑山脉主峰布喀达板峰海拔6680米,位于青海、新疆的交界处,因而也被称新青峰,是青海省的制高点。昆仑山横贯青海,长约1200公里,宽为60至120公里,平均海拔5500米以上。青海的山脉均属昆仑山系,青海亦为“昆仑之省”也。

  对于中国的远古先民来说,昆仑山是遥远而神秘的。它的大跨度高海拔,它的雪山冰川,它的险境变幻,它的峥嵘万状,它的可望而不可及,足以让每一个造访者跃跃欲试却又谈山色变、无路可援。敬畏扩大了距离,昆仑山的神秘,使昆仑山成了神话故事的摇篮。

  在远古先民的想象中,昆仑山作为男神而存在,而西海即青海湖是女神,昆仑为阳,西海为阴,阴阳结合,天地归一。于是,对昆仑和西海的顶礼膜拜就成了一种原始的宗教意识。后来,当中原文化逐渐进入青藏高原,原始的男神女神观念便衍化成新的神话传说,具有东方色彩的昆仑神话体系出现了。

  在古人看来,这样神奇的地方只有神仙才能居住。女娲补天、嫦娥奔月、盘古开天地、西王母与穆天子的瑶池相会等,无不借重昆仑山。昆仑山几乎是万能的并且无奇不有,女娲的补天石便是昆仑石,嫦娥奔月时昆仑山是踏云天梯,瑶池相会送给穆天子的美玉是昆仑玉,仙草奇花、珍禽异兽更不在话下了。一直到后来出现的古典名著《红楼梦》、《西游记》、《封神演义》、《水浒传》等,隐隐约约都能见到昆仑山及其神话的影子。

  源于匈奴语的“昆仑”意为“高可达天的横山”!实际上,昆仑已经成为可以无限想象的梦想的词语了。

  是的,我到过青海到过昆仑山,而在思的层面上,我看见的却是一个迤逦而去的梦想。

  雪山荒野的梦想。

  江河流出的梦想。

  还记得那些丈量源头的人吗?

  还记得可可西里的那一只母亲百灵鸟吗?当我们惊讶于非我同类的野生动物所吐露的神圣母爱时,人啊,真应该好好反思了:我们怎样才能不辜负万物之灵的称号?

  还有那些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的湟鱼,大量的捕捞使湟鱼数量锐减,青海湖入口处的水坝又挡住了湟鱼洄游之路,没有湟鱼的青海湖还是青海湖吗?

  20年前的青海湖鸟岛上的鸟,要比现在多得多,它们对人类也不存有戒心,倘若你接近它,它会歪着脖子打量你。现在,所有的小鸟都变得十分警觉了,只要一有人接近就会四散飞起,悲声大作!

  有多少美好正在飘逝。

  破坏是一种飘逝,忘却并不再传承也是一种飘逝,如果面对柳湾彩陶而没有感动,不再从舞蹈盆的线条出发上溯千年,深入原始,那是今人的悲哀还是古人的悲哀?如同亚历山大·蒲伯所言:“所有的自然之物,是人类未解的艺术,所有的偶然,都有看不见的方向。”冰川、雪山、嘛呢石,我们读懂了吗?她沉静为何?喜乐为何?悲哀为何?长江、黄河,我们读懂了吗?她流出为何?咆哮为何?断流为何?而冰川雪线的后退,江河湖水的污染,三江源区的荒漠化,所指向的环境恶化、荒漠进逼的警钟已经敲响,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敲响了!那是方向吗?那是什么方向?

  因而,面对源头的流出,那是神圣的流出啊,我们要心怀感激。

  青藏高原冰川的融水占全国冰川融水径流量82%。

  长江源头格拉丹东雪山,雪线大致在海拔5500米左右。

  格拉丹东,藏语意为“高高尖尖的山峰”,海拔6621米,在南北长50公里、东西宽15至20公里的区域内,海拔6000米以上的雪山有40多座,冰雪覆盖面积达800多平方公里,发育有70多条现代冰川。

  冈加曲巴是长江源冰川中比较大的一条,低温、大量的降水是冰川存在的必要条件,而眼前这些高低不平的地面,大大小小杂乱无章的砾石则是最典型的冰川地貌。

  那是中华水塔的虽然丰厚毕竟有限的库存之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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