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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门》(26)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04日15:4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徐刚

  五屯的老人、小孩,人人都会丹青,五屯成了青海培养绘画艺人的摇篮。五屯人告诉我们:艺术可以成为一大群人的一种生活方式,五屯的孩子从小去寺院拜师学画,然后自立门户,以制作壁画、唐卡、雕塑为生,艺术既是信仰之道,也是生存之道。人们的生活离不开艺术,因为这里的艺术是和信仰相融合的,从容而平静,敬畏而美好。

  有西方的哲人说:拯救之道在于艺术。在青海,在三江源区,我们不是已经眼见为实了吗?

  塔尔寺始建于明嘉靖三十九年,是为了纪念我国佛教史上著名的宗喀巴大师而建的。它坐落在青海省湟中县鲁沙尔镇西南隅的莲花山坳中,距省会西宁市26公里,是我国藏传佛教格鲁派(俗称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的诞生地,也是藏区黄教六大寺院之一。

  宗喀巴从16岁徒步到西藏后再也没有回到过家乡。他在雪域游学名寺古刹,遍拜大德高僧,辛勤钻研20年后形成自己的佛学理论,开创格鲁教派,终成一代佛教鼻祖,达赖、班禅两大活佛都是他的亲传弟子。

  塔尔寺的大灵塔有一个凄美的如同神话的故事,这座塔寄托着宗喀巴母亲对长期游学西藏的儿子日思夜想的思念。据说,当年宗喀巴在西藏因忙于研究经典和宗教改革而无暇返乡,可面对母亲来信中夹寄的一束白发,宗喀巴却不能不为之心动,为了抚慰母亲,他马上回信请母亲在他诞生之处盖一佛塔,见塔则能“如同亲晤儿面”。这一佛塔就是我们现在见到的大灵塔。虔诚的宗教信仰,使儿子压抑了思乡思母的情怀;博大无私的爱,让母亲晨昏徘徊于佛塔周围却至死无悔。

  相传,宗喀巴大师有天晚上做了一个奇妙的梦。他梦见学佛礼佛的漫漫长途上,荆棘变为明灯,杂草成为鲜花,无数奇珍异宝,五光十色,灿烂夺目。醒后为了再现美妙梦境,宗喀巴大师立即组织艺僧用酥油塑造各种花卉树木、奇珍异宝,连同无数的酥油灯供奉佛前。

  这就是塔尔寺这座宝库中的三朵奇葩之一 ——酥油花。

  酥油花以酥油为主要制作原料,酥油是用牛奶经过反复搅拌后提炼而成的黄白色油脂,如果说美玉如凝脂,这凝脂又何尝不是美玉?极柔极润极细腻,芬芳光鲜,可塑性强,可山可水可云可月可神可人可真可幻可虚可实,凭着得心应手的技巧,艺人们可以驰骋想象到极致。

  塔尔寺的酥油花制作分为上下两院,在元宵节前3个月便开始设计、构思、制作了,先是冥思苦想,智慧和灵感弥漫着,然后进入匠心独具的创作。在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冬,先用木料按酥油花图形做成样板,在木板上附以铁钉或铁丝,制成粗坯;再敷以酥油捏成面膜;接下来是细节的加工,让每一个有特殊技能的僧人进行每一个细节的制作;然后上色,由大师总其成。制作酥油花时,正是青海每年从11月开始的最寒冷的季节,室内温度也在零度以下,因为酥油一遇热就会化掉,为便于雕塑,僧人唯恐冷得不够还要把双手放到冰水中降温。酥油花作为一种艺术,有自己的艰辛历程,她的辉煌贯穿在酥油花制作的整个过程中。

  元宵傍晚,月上东山头的时候,一盘盘酥油花组装在花架上,此时此刻,塔尔寺两院的酥油花制作者,才能欣赏对方的作品,然后又各自筹备,构思下一年的酥油花雕塑。如是往复,已经几百年了,塔尔寺的酥油花各自争奇斗艳,日益精妙。在这之前,塔尔寺的僧人们已经为之举行了酥油花的开光仪式,在这里艺术行为与宗教行为是合而为一的。

  数十万人争相浏览这艺术杰作,在这里与神灵交谈祈盼幸福和来生。人们争相观赏着一个梦,再置回心里,成为自己的梦。

  由于酥油花的产生与宗喀巴大师的梦境有关,塔尔寺每年正月十五夜都有展出酥油花的惯例。但是,酥油花又是梦中之花,所以在天亮之前月圆之梦的展示也就结束了。如灵光闪现,从梦中来,到梦中去。

  塔尔寺的堆绣是寺院艺术的又一绝。

  堆绣,顾名思义就是堆砌的锦绣。由各色棉布、绸缎剪成各种图案,堆贴成一个完整的画面,然后用彩线刺绣而成。堆绣又分为平剪堆绣和立体堆绣两种,前者是将各色布料图案堆贴在白布上,再以彩线、金线镶边而成;后者是在平剪的图案内置入棉絮或羊毛,使之富有立体感再绣制于布幔上,然后将堆绣好的画面用绸缎联结成巨幅画卷。

  塔尔寺大经堂中悬挂的“十八罗汉显神通”及“八仙过海”两幅大型堆绣佳作,让人心往神驰,目不暇接。此种布面浮雕与刺绣相结合的艺术,兼得粗犷和细腻之美,让人油然而生巧夺天工之慨。

  青海广阔的荒野草原上,人烟稀少,人挤人的时候人人都说烦,十里八里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人人心里都发慌。人类学家认为,农牧民生活使草原上的人们习惯于向着荒野和雪山歌唱,而潜意识里还希望着,在远处的山头上能有人听见歌声,并且以歌声来回应。

  在青海东部地区有一种山歌叫“花儿”,歌中常常把女孩子比作花儿,而把小伙子叫少年。“花儿”受到汉、回、土等多个民族的喜爱。“花儿”会的时间在每年农历的五六月间,成千上万的牧民聚集在山坡上唱歌跳舞,“花儿”会和赛马会相比较,“花儿”会更注重于歌声与爱情的盛会。青年男女把对爱情的渴望和幻想,用歌声唱出来,此起彼落的情歌互答,会碰撞出火花,不久便会有新嫁娘骑着马儿走进一处新婚的洞房,那时候,雪山和草原都会微带醉意。

  “花儿”会的历史已经难以追踪了,只是此种盛会开始只存在于民间,因为情歌撩人,寺院严禁唱“花儿”,后来一次意外的土匪抢劫,这个禁令被冲破了。清朝初年,一股土匪闯进瞿昙寺抢夺金银财宝,僧人与之奋战到最后关头,有一个香客急中生智在瞿昙寺屋顶放声大唱“花儿”,其余人众同声附和,一时,从瞿昙寺传出的“花儿”声,响彻四野。周围的牧人意识到出大事了,便扬鞭跃马从山上从草场上赶来,土匪们大惊失色,仓皇逃窜。瞿昙寺得以保全之后,从此不再禁唱“花儿”,还将“花儿”会作为寺院的一个纪念活动,这真是度尽劫波慈悲为怀,入世之人朝拜出世之地,出世之人吟唱入世之歌,妙哉!

  无论是刻石、壁画、酥油花、堆绣、藏戏或者是“花儿”会,在三江源的各族人民看来,它们是最珍贵的也是最普通的,这一切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有机的共同体。在这里,生活和艺术,是一块嘛呢石、一件酥油花、一种堆绣的正反两面,是一首情歌中的花儿与青枝绿叶的亲密连理。

  我有幸碰上了一个土族家庭的婚礼。

  土族的婚俗至今还保留着古老而鲜明的民族特色。婚礼仪式既繁缛又极具情趣。婚礼伴着歌舞,要经过泼水、进门、改发、送亲、拜天地等一系列仪式。举行婚礼的时候,新郎家牵着马匹和羊到新娘家娶亲,行过礼之后,娶亲的人,先要被拦在门外,姑娘们在门里,通过歌声向他们提出问题,娶亲的人们也要通过歌声对答,如果对答得不满意,姑娘们是不会轻易放行的。而房顶上的姑娘们,早已备好了水,准备往娶亲人的头顶上泼洒。

  土族妇女擅长刺绣。姑娘们长到七八岁,就在母亲、姐姐们的启迪下,开始穿针引线,如果谁家的女孩子会做鞋袜会绣花,就夸她聪明,是个有出息的好姑娘,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

  按照土族传统的习俗,新娘要在结婚这天改变发式。土族未婚姑娘和已婚妇女的发式有着明显的区别,改发式是已婚和未婚的重要标志。改发必须在吉日良辰,由新娘的姐姐,或已婚妇女,把首饰、礼服拿到新娘跟前,把新郎请进闺房,由新郎亲手为新娘改发,再由新娘的姐姐,为新娘穿戴上新婚服装及首饰。改发之后,新娘蒙上盖头,由新郎接往婆家。

  土族人家的婚礼气氛浓郁热烈,歌声不断。婚礼的高潮,是男女老幼围着院子,载歌载舞跳起土族传统的舞蹈。

  这场婚礼由服饰、歌舞以及灿烂的欢笑,当然还有酒组成,将要持续三天三夜。

  土族轮子秋是土族人的爱好,每家每户的简易小秋千是给孩子们玩的,村子里的秋千是由大板车的车轴和轮子组成,故称轮子秋。轮子秋常常以比赛的形式出现,只是为了欢乐为了玩,没有金牌,没有奖金。

  天上是飘来飘去的彩云,

  地上是荡来荡去的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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