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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门》(2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7月04日15:43 来源:中国作家网 徐刚

  青藏高原地域辽阔,绿草茵茵的牧场草原,耸入云霄的雪山冰川,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湖泊,无不滋养着对山的礼赞和对水的钟情,陶冶着人们的性情和心灵。他们除了在水土肥沃之地安居乐业,还有一种生活方式就是放歌于草原之上,游牧于天地之间,与大自然形成了一种天人合一的自然境界。在这一境界中,石头是不可或缺的,石头是最常见的,我们很难说得清楚,对藏民来说抚摸和雕刻一块石头时心灵中的感觉,可以肯定的只是:他们之间并不陌生。人是圣佛之后,诵经毕其一生;石乃神山之石,散落在三江源;成为让行者踩踏的路,也是为了安抚孤独、刻画经文及灵魂之路!

  格尔木境内的野牦牛沟岩画,是1600多年前,中国古代青藏高原上游牧民的天才杰作。岩画分布在四道沟山梁南坡,共45幅,约有250种动物和人体的造型画面,其反映的主要内容是游牧和狩猎,动物形象中有牦牛、骆驼、马、羊、鹿、狼、鹰、豹子等。透过这些远古的岩画,我们眼前仿佛展示了一个早已逝去的以野牛和野牦牛为狩猎对象的原始狩猎时代。

  位于青海湖西部的天峻县是一个天然的优良游牧地,布哈河从草原深入涣涣流出与另一条河水汇聚一起,这条河被生活在这里的藏族人称为江河。

  匍匐于大地的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一道道光芒,登高远望犹如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曲折,环绕着卢山,一派草原田园牧歌的景象。天峻岩画就凿刻在卢山山顶平滑的大理石石面上。

  这些历经大自然雨雪风霜的侵蚀的岩画,已经稍显暗淡。可是每当旭日东升的时刻,在阳光的平射下,灰暗的石面上便会凸现出远古时代的人物和动物造型。这个时候,那久违的教人无法不为之心动的历史时刻,便光芒四射地闪现着:有弯弓搭箭的猎人,有牵牦牛的牧人,有执弓对射的武士,也有祈祷祝福的巫师。这些不知名的艺术家以他们细腻的观察和准确构图,生动地勾勒出处于动态中的人与群兽的造型。

  镌刻在世界屋脊上的古老岩画,沉静、无言,在岁月的风风雨雨中,它们还会被剥蚀乃至消失,但作为几千年前三江源区天地人的记录,它们是不朽的,每一个刻画、每一道痕迹,于今想来那不都是历史在不经意间留下的蛛丝马迹吗?

  朋友,假如你在青海漫游时偶然地来到了布哈河畔,为那河水从草原深处流动时的天籁之音所吸引,在高原阳光的照耀下,沿布哈河金光闪闪地一路蜿蜒曲折,当大山在望时,那些突然出现的岩画会使你不能不停下脚步,因为几年前的牧人、猎手、牦牛和狼正注视着你……历史像江河之水一样流走了,有一些场面偶然凝固于岩石,成为大山的一个细节,较之于原始的石缝深处露出来的原始信息不同的只是,它留下了人的思索和情感,它已经指向生存和家园了。

  这是一群人的岩画之作吗?还是有人开风气之先后,牧者和猎人陆续添加刻画而成的?

  何必追问他们姓甚名谁呢?凭借今人已经不再丰富的想象,我们只能大致推测如下:先是一个牧者,当牛羊悠闲地吃草时,他在这块石壁之下一样悠闲地散步。那些牛羊或者奔驰而过的鹿群和野牦牛的某种姿势和明亮的目光,使他感动,便随手拾起一块石头在岩壁上刻画着,刻画着他最熟悉的那些形象,以及游牧生涯中与野兽搏斗的最难忘记的场面。刻画之后,他自己也被感动了。后来还感动了别的牧人,于是再刻画。这是不是岩画之初?

  我们可以从岩画中辨认出弯弓搭箭的猎人、牵着牦牛的牧者,以及大力角斗人、巫师及各种动物造型,可是那些圆圈、莲花瓣和不规则的图案、重叠的方块,所指的又是什么呢?也许那是本无所指信手刻画而成的,又何必非要去追问意义之类?兴之所致,随手刻画,山知地知就可以了。

  正如我们已经说到过的柳湾彩陶的那些符号一样,对于创造这一切的先民来说,总是心有所动了,人类在不知不觉间正在或将要记录历史,三江源区的雪山荒野正孕育着一种躁动,华夏民族的文明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风霜雨雪几千年,雪山依然,高原依然,岩画依然,那是告诉我们,只有一个民族藉以生息、发展的根基和源头之地是稳固的,家园才是美好的,人们才是幸福的,万类万物才是兴旺的。那岩画,那栩栩如生的人物及各种图案,能不能说正是华夏民族很久很久以前的光荣与梦想?

  石头、石头,一块又一块石头,

  野草中的石头,

  河边上的石头,

  近在眼前的石头,

  远在天边的石头,

  沉思默想的石头。

  任人雕琢也雕琢灵魂的石头……

  在三江源区,你会真切地感受到石头的魅力,石头是家园的一部分,这里的故事、传说和奥秘,都能从石头中得到启示,但,你的心先要与石头相通。

  这里是三江源区东南部的河谷地带。

  这里的民居形似碉堡,这就是碉房。游历过广东的人可能会想起开平碉楼,一在西北一在东南,一为极寒之地一为气候炎热的南粤,那碉堡似的民房建筑却真有相似之处。其实并不奇怪,人类在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追求,却无不以安居为首。碉房以石头为主要建筑材料,建在背风向阳的山坡台地上,形成群落,因地成形,借坡得势,高低错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这种建筑一般为二层或三层,外墙全部用块石或片石砌筑,墙很厚,开孔极小,门窗也小,犹如严阵以待的碉堡,碉房由此得名。碉房的底层为牛羊圈舍,上楼的梯子是在一根木头上砍制成踏脚的锯形梯子,二楼有火塘,屋顶开天窗,天窗上有固定的盖顶。打开盖顶,便有蓝天白云绵绵垂落。

  碉房外墙石料墙身内包着木柱框架,内墙面衬有木板,因而外不见木,内不见石。三江源地区东南部为半农半牧的多山河谷地带,一小块一小块的农田和牧场极为珍贵,因此这里的民居碉房不占耕地不占草场,没有了土地和青草,光有大房子,我们吃什么?牛羊吃什么?我们的后人到哪里去寻找立足之地?三江源人如是说。

  从嘛呢石刻经墙到碉房,从通天河的古渡口到昆仑山口的煨桑台,到格萨尔王的登基台、点将台,到一块又一块大大小小的甚至已经研磨成碎石的铺路石,还有扎曲河上游一泓清水源泉处刻在一块巨石上的祝祷,曾经已踩踏过的石头,曾经抚摸过的石头,还有那些我们未曾谋面却已经心灵相通的石头,那些有字和无字的石头,无不指向大地的完整性。大地是万物之母,在三江源,无论是猛兽小虫还是花草飞鸟,无论是冰川雪山还是沟谷荒野,都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有机部分,一种休戚相关的美妙无比的链接。而长江之水、黄河之水、澜沧江之水流贯其间滋润一切,仅此一点就足以帮助我们理解源区人对山川万物神性化、人格化的道理之所在了。也许可以这样说,如果万物不是神圣的,属于万物之一的人除了粗鄙丑陋,还能算得上什么呢?

  梦牵魂绕的石头啊!

  如歌的石头。

  石头是地球的传记,

  石头还是家园的基石,

  信仰的镌刻之处,

  灵魂的归依之所。

  当一个人的一生与六字真言和嘛呢石相伴时,

  他便拥有了大荒凉,大富有。

  古风神韵

  山,在远古抬升;风,从远古吹来。

  古风神韵在青海,在三江源区,不是稍纵即逝、昙花一现,而是盘根错节、璀璨夺目。

  1973年青海大通出土的彩绘陶盆,早于柳湾彩陶,为新石器时期马家窑文化类型。陶盆高14厘米,口径29厘米,内外壁绘有树叶纹、线纹、圈带纹,有四道平行线的带状纹,带状纹上绘有3组15个舞人,每组5人,手牵手;每人头上有一斜形发辫,向同一方向摆动,每组外侧两人的手臂均画为两道线作上下舞动状;人体下部画有三道线,接地的两道为腿脚,下腹体侧一道为“尾饰”。这就是震惊中国和世界的史前彩绘舞蹈陶盆。

  1995年,青海同德县宗日遗址出土了两个彩陶盆,一个绘有双人抬物纹饰;另一个为舞蹈纹饰,绘的是24个人分两组舞蹈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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