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漂》(8)

　　工作还是照旧。几天以后韶逦在中午时分又接到艾瑞律师的电话：“逦，我们所里已经决定同意替你做担保，帮你申请绿卡，你需要到我办公室过来，我要给你讲一下流程。”韶逦没有想到一切进行地如此顺利，艾瑞律师几天前才刚刚和自己谈过，今天所里就要替她做这些文件。她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青睐自己。

　　走进艾瑞律师的办公室，她拿出一份文件，让韶逦看：“这是我们通常要做的。因为你是专业人士，可以做劳工移民，申请美国的永久居民身份，就是俗称的美国绿卡。劳工移民有好几种，有第一类优先、第二类优先和第三类优先。如果是特别杰出的研究人员和杰出的商业精英等，是可以办理第一类优先的。你其实是很优秀的，但因为你没有文章发表、没有知名度、没有获奖经历，所以是很难办理第一类优先的。但我们可以通过劳工证的方式替你申请第二类优先。第二类优先是给很多获取硕士以上的专业人士申请的。你足够满足此申请的条件。”

　　韶逦听得似懂非懂，虽然自己也是律师，但因为每个律师的工作方向和专长不一样，也有一种隔行如隔山的感觉。不过这倒引起了她许多兴趣，觉得自己有必要读一读关于美国移民的法律，即使自己不做此方面的法律，那么对自己的绿卡申请也是有益的，更何况也许还可以帮助如己一样的中国同胞呢。

　　“逦，如果我们现在就开始给你办绿卡的话，要通过美国劳工部和美国移民局两个联邦部门。我们要先在美国劳工部帮你办理一个劳工证，办理劳工证的目的是要向美国政府证明你的这份工作，我们必须雇佣外国人，没有美国人可以胜任的。我们解释的理由当然非常充分：因为你需要和我们的中国客户打交道，参考很多中国的文件来做美国的报告和合约，我们自然需要聘请一位精通中文的美国律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你。”

　　韶逦听艾瑞律师说那么多，有一些走神。但是她还是大概明白了自己的绿卡要怎样申请，却也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原本是这样独特。她听艾瑞律师继续说到：

　　“如果我们开始给你办理绿卡，我们需要在报纸上登广告，还要在本地区覆盖面最大的报纸上的周末版连续登两次，如果没有人应聘，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些情况向劳工部解释，说你并没有占用美国人的就业机会，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外国人。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当然我们希望你能长期为我们工作，才愿意担保你，原本我们所里是不应支付这些广告费和向移民局的申请费的，但是我接到董事会的特别通知，所里会帮你全部缴付这些费用，你是不需要自付这些费用的。”

　　韶逦不知道为何自己得到器重。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一位莫名人在无形地帮助自己。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个人自己也许认识的，那会是谁呢？韶逦谢了艾瑞律师，签了一些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韶逦想起来那天卢怡爽约似乎很匆忙，到现在还没有给自己解释，就准备打电话过去，看看她到底怎样。没想到，卢怡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韶逦，周末有没有时间，陪我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呀，还要我陪？”

　　“还记得那天我失约吗？真的不好意思，当时我也不好怎么解释。我遇到了一个人，有点特殊，他临时那天约我，我不太好推掉。这个人也许对我很重要。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韶逦当然无法拒绝。这就像家里的兄弟姐妹需要两肋插刀一样。

　　韶逦在周末的纽约时报上看到一份告示，表明她的律师事务所要招聘精通中文的美国律师，有些讶然和哑然。她知道那份广告是为了自己的绿卡而刊登的，广告很大，广告花费自然不菲。突然觉得有些欠愧自己的律师楼。她同时又很奇怪美国的移民法，难道很多公司都要这样做才能为外国人申请绿卡吗？她知道所里的做法肯定是移民法要求的，但又觉得如果美国的移民法真是这样规定的，又实在有些荒唐和诞异。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学一学那些移民法律条款，即使自己的不做移民法，也有益无害。韶逦这样想着，准备向艾瑞借了一本移民法的律师专业书来看。

　　晚上的时候，韶逦在位于曼哈顿四十四街的阿尔冈昆酒店(Algonquin Hotel)旁边的一家家庭式小餐馆见到了卢怡所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那个能让卢怡爽她约的人。韶逦觉得自己有些“妒忌”他了。能让卢怡这样做的似乎这还是第一个人。

　　“韶逦，这是理查，他是一位纽约时报东亚部的编辑兼专栏作家，专做亚洲方面的事宜。”卢怡有些腼腆，韶逦看到她的脸颊有些菲红，一副小女人的娇羞。韶逦在心底为好朋友欣悦。韶逦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或许是因为他长着一副大学教授典型的样子：他看起来脸非常年轻，也就三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但却有着修理得很整齐很浓密的胡须，似乎和他年龄有些不合，他头发长长蓬茸着，倒是显得很睿智新锐，大概作家艺术家都是这个样子，很符合她对艺术家的印象。

　　理查似乎对她也了解：“我听卢怡谈过你，说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理查用中文说。韶逦惊诧，老外讲中文这么好的，自己好像在美国还没有见到过。不，在美国自己才是老外，人家是老美。自己以前在北京时候倒是见到一些老外讲一口流利的华语，那倒是不见怪。在美国见到能讲一口流利汉语的老外还真是第一次，突然间什么一下子触动了心底一根神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韶逦想着，有些走神。

　　卢怡也是她在这个城市里最要好的朋友。韶逦很替自己的好朋友欣慰，于是她笑着对理查说：“我们所里刚刚在你们报纸做贡献呢，怎么这么巧。”韶逦大概解释了所里为给自己而在纽约时报等广告的事。卢怡也觉得匪夷所思。

　　“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突然像从地下冒出来的呢？” 韶逦有些好奇。

　　“这个吗，暂时保密。”卢怡不好意思的说。平时自己和卢怡都是无话不谈的，她怎么害羞起来呢？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你在哪里学得中文呢？”韶逦对理查继续盘究。

　　“说起来你不相信，理查在台湾学的中文，还写繁体字呢。”卢怡接话说，似乎对理查知根知底。

　　“说来惭愧，我还没去过中国大陆呢。”韶逦注意聆听，果真理查的中文有些台味，没有卷音的，如果闭上眼睛不看他的面孔，你还以为是一位台湾同胞在讲话，别有风情。“你认识了卢怡，以后肯定会有机会去北京了。”韶逦笑着打趣。

　　“哦，你上次爽约，害我在润博彩虹酒家傻等，这次罚你买单，给我补偿一下。”韶逦接着开玩笑地说。

　　“我埋单。”理查自告奋勇地抢单。看来学了中文，理查也把中国人抢单的作风学会了，而不像很多美国人一样AA制，什么都分得很清楚。这应该是一个很另类的美国人。

　　那晚韶逦和卢怡以及理查呆到很晚，聊了很多话题，在谈话中看到卢怡和理查的默契，仅仅从他们的对望中，似乎都有很多说不上的琴瑟合音，韶逦一时思绪飞远。

　　临别时，韶逦和卢怡约好感恩节后一起去购物，抢黑色星期五的疯狂。

　　韶逦打趣地说：“还是分给我点时间，记住，下次不可爽约啊！”

　　卢怡笑着说：“我一定奉陪到底”。

　　星期一到所里后，韶逦便去找艾瑞博士借书。艾瑞律师倒是很爽快，给她一本很厚的专业书，一九九九年-二000年美国移民法专业法，属于年鉴类的书。

　　晚上韶逦抱着这本书回家的时候，觉得这本书越来越重，其实只是一本书而已，但是韶逦觉得在了解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外国人在美国生存的合法世界。

　　难道，一张小小的美国绿卡真的那么重要吗？

　　第五章 清华才子终脱险情 万圣鬼节诡秘邂逅

　　章杨在新泽西理工学院读生物工程专业已经几年，难以静心了。秋季降临将纽约城披上一层金黄时，位于纽约城外的纽瓦克港口也越发繁忙起来。新泽西理工位于纽瓦克市，与曼哈顿一河之隔。章杨为毕业早已蠢蠢欲动了。他对毕业论文苦费心思，以为卓类超群，已经呈交，祈待导师和学位委员会通过了，就可以拿博士学位。他自恃才智过人，稍些用功便轻舟已过万重山，曾经是清华高材生，只是为了拿到全额的奖学金，才来新泽西理工读书，心中自是有些许不平和不敬。

　　这天，拉吉教授叫他去系里，章杨以为被通告可毕业了，自是满心欢喜。拉吉教授是一美籍印度裔博导，这教授面无表情看着他，用含着浓浓咖喱味道的英语对他说道：“杨，我看了你的论文，你需要重写，明年才能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