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式的医务战士》(11)

　　一顿饱饭用过，全体医院内人员在村下的河滩集合，这支特殊队伍也郑重其事地学起军事化派头。各科室以室长带队仿照军事操典动作，各喊着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列成纵队讲话队形。指挥员握拳跑步至政委面前敬礼。“报告，人员集结完毕，请指示。”

　　政委站立队前讲话，他首先对留守人员安全归来，在艰苦环境下出色地完成任务，连同伤员顺利转出加以表扬。指出：“你们在脱离集体单位，孤军作战，在极端艰苦的环境中，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战胜了各种困难，安全归队，做出了显著成绩。我代表全院同志感谢你们！希望你们要戒骄戒躁，同大家一起迎接新的任务再立新功。”接着讲到当前形势。“就全国范围讲，各战场都在对敌实行有力打击，捷报频传。只有胶东地区，目前对我不利，敌人还在疯狂进攻。我院同其他各后方机关团体，正在经受严重考验。这只是暂时的困难，只要我们依据上级的部署，坚持不懈地斗争，相信不会太久，就会迎来胜利的曙光！”

　　胶东半岛，地形特殊，为三面靠海的一三角形地区。敌大军是由西向东推进，妄图把我广大后方军民推向东海边，牛角尖的死胡同，在无路可走时一举消灭。但我军擅长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以运动战同敌周旋。医院则采取避其锋芒，在敌人围攻中钻空子，同敌人捉迷藏，使之如意算盘落空。

　　院领导研究，为适应形势的需要，这非战斗团体应改为具有一定军事化的战斗组织。医院有大量前方来此休养的指战员，伤愈后选择一批作为医院的军事顾问。其中将原主力部队的侦察排长施振德，让其带领几名小青年，加以简单训练，在自己身边组成一侦察小组，掌握情报，作为医院行动的耳目，以为决策提供有力的依据。

　　一般情况下，多选择夜间行军，是为防空计议。可当前情况，形势多变，要根据敌情不断改换进退位置，经常被迫白天赶路。在一个风和日暖的晚秋，大部队在大路上急速地奔驰着。

　　摆着长蛇阵的数百人的长队，在靠近北海岸不远的土路上前行，路面扬起浓浓的尘雾。一旦有醒目的信号，就会把附近机场上的飞机招引过来。通常所讲男女都一样是自欺欺人，本来就有重大差别的不同躯体，你硬向一起拉平，也只能限于政治上的平等。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卫校上课时，当代理教员的大队长讲到腹股沟管①的构造时，马上叫出一男同学把裤子向下一抹，立即在上边比画开了。试问对女同学这样行吗？今天所遇到的就是，行军走出近二十里路，男同学路上解小手很随意，稍离开队伍下路，边走边把排泄物解完了，并不耽误走路。可女性就不同了，见习护士小闫，个头不高，苹果脸短发，说话带着陷出两个酒窝，红唇白齿，讨人喜欢。因是掖县来州府人，平常好跟大家开玩笑，便利用这籍贯的谐音称她去州府、冷县人。走到此时离开队伍去找隐蔽场所方便。孙旭平日经常同她在一起，而且还用个人所发的半斤毛线由这女战友为自己织了个绒帽，是属于被关注的班内同志。当孙旭发现小闫离队下道去后，便自动停下等她，免得掉队。也正是这时飞机嗡嗡地飞来，两架“野马式”在大队上空盘旋。队伍散开找掩蔽部防空。小闫方便完后，让孙旭招呼着向前紧跑撵队伍，恰被上空的飞机发现。孙旭急速猛喊并用手牵拉向路旁卧倒，可为时已晚，一串连珠炮射来，小闫中弹牺牲在土路上。而孙旭则动作加快由路坎斜坡滚向洼地躲过一劫。敌机疯狂连扫带炸一阵后，许多医务人员都是以自己的身体俯向担架上的伤员，为保护其安全把危险留给自己。于是飞机飞走一清点便有我工休人员3死2伤的损失。反动派也太可恶了。

　　二

　　这所医院番号本是军医后方医院，顾名思义，那应该是在后方安全地带，可现实的情况是，敌人就在你的身边活动，近程武器的步枪子弹、手榴弹可在你近前开花，乃至刺刀都可捅到你的胸前，那你说这是前方还是后方？

　　不管怎的，不论前后方，医院的任务就是救死扶伤的。要随时接收救治伤员，本身不具有战斗力，就靠机智勇敢做好防御，保存实力，在运动中发挥自身的专长，完成上级交给的各项任务。

　　要想时刻警惕避开强敌袭击，首要是紧跟上级脚步，听从指挥调动；再就是要各自为战。医院本身也要学会战斗部队的一套侦察手段，靠获得准确的情报，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为此，院领导显现出相当的智慧，同眼皮底下的敌人做捉迷藏游戏。采取敌进我亦进，向前奔跑，赛在敌前让敌赶不上，始终相隔着一定距离；再就是敌进我拐，绕弯甩掉追敌。敌停我亦停，腾出时间，扎下来有喘息机会，接救伤员。吃饱睡足，养精蓄锐，恢复元气以利再战。倚仗老根据地人民的掩护，保证大队人马可安然无恙。

　　有一天，医院到达北海边沿的一所村镇，借敌人停止追击的空间，为给大家改善一次生活。伙房发给各科室和好的白面及肉馅，大家兴高采烈地把饺子包好。有的正下往锅里，集合哨响了。有敌情需马上转移，丢在锅里的饺子还在滚动，谁也没沾向嘴边便慌忙又远去了。

　　行动路线，一直在变化不定。一会儿向北，转而向东，或来个180度大转弯，逆行而过。之所以如此，完全是为了甩开追敌，使其摸不清我所奔方向，让其只闻到腥味，就是干瞪眼捉不住鱼。

　　在接近大城市烟台周围时，为弄清敌进攻意图，侦察排长施振德派出新侦察员孙旭和丛兆之两人，经专业指导并作交代事项，给予化装，打发去汪家滩打探敌情。

　　在青松蔽日，山涧淌着哗哗的清水的林荫道上，急匆匆地走着两个手提条篓像似走亲戚家的顽童。到了村头，有穿着黄军服的国民党士兵岗哨，呆头呆脑地喝问一声：“什么人，到哪里去？”

　　装扮成串亲戚的孙旭很坦然地上前答道：“俺是上镇里走亲戚的。”

　　“什么走亲戚的，我看你像八路的探子。”

　　“哎呀，大哥可真会说话，国军大队开来把什么八路九路的都给吓跑了，还有什么八路的探子。因我家老娘病了，想进镇上舅舅家给抓副药治病。”

　　“那你带吃的没有？不孝敬孝敬老子。”

　　“大哥实在对不起，家里太穷了，没什么好东西。”说着翻开毛巾，露出篮中的桃酥，取出几块递了上去：“大哥，这是给舅家送的礼物，别嫌少，拿点去尝尝吧。”

　　大兵接过点心就往嘴里填，用手一挥“快走吧！”两人继续向街心走去。到了十字路口，只见一所学校样的门前设有岗哨，门楼上竖有青天白日旗帜。戴着帽徽的敌官兵在进进出出，院内有吉普车停放那里。路旁一广场上排列着轻重机枪、六0炮等武器，约数百名官兵在进行操练。因是在敌占区，两个小孩子并未引起更多注意，随后向北继续往前。见一店铺，门匾上书“同胜春药店”的牌号，二人提篓跨了进去。打听到店内的吴掌柜，孙旭随把盖有施排长所摁图章的联络印记递上。不用说，这是当时文盲大老粗相互联系的一种特殊方式。对方见图章如见人，就了解是派来办事的。吴掌柜随将二人接到内屋发问：“排长要你们二位来办啥事？”

　　孙旭随回答：“施排长要我俩来弄清这儿敌人的动向，口头传达，记着带回去，顺便想带一部分西药回去。因敌人进攻把医院折腾空了，最缺的是消炎药和解热止痛的常备药。”

　　吴掌柜先介绍一下这里的敌情：“镇上原驻有一个营的兵力，昨天又从烟台开进一批，加在一起约一个团。通过了解他们的意图是合同由西边开过来进攻的主力，对驱赶过来的我后方机关团体、医院、学校实施两面夹击。具体细节现还不够清楚，还需进一步摸清。至于药品，我店对外是经营中草药的店铺，西药被敌人封锁限制得很厉害，所以店里也十分紧张。没有多还有少，只好把现存的有限的一部分让你们带回去，或许能帮一点忙，解决多少算多少吧。”说完便让伙计将一部分常用内服药如阿斯匹林、磺胺、止咳镇痛药等装成多个小包，并分别夹在中药纸包内，交予孙旭放进篓底。二人谢过店铺众人，迈出门槛走向一小铺。孙旭特又购买一盒“哈德门”烟卷，朝向村头走去。

　　到了村口，适又碰上那个呆头呆脑的岗哨。老远就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小家伙要往回走呀？”一边说着一边在贪婪地向篓里瞅，像在搜索什么。孙旭赶紧靠前一步，手里把已准备了的“哈德门”递了过去。这大兵眉开眼笑，乐不滋地把一盒烟卷拆开，抽出一支含到了嘴里，带着获得宝贝一样的表情用手拍了几下孙旭的肩背，嘴是被烟卷堵住说不成话，只是示意“快走吧，下次再来，我等你。”二人便很快地出了镇子回到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