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式的医务战士》(13)

　　四

　　天放亮一觉醒来，医院便马上展开工作。各科室忙于接收转进的伤员。手术室亮起了汽灯，器械护士传递着器械至军医手里，术者的手术刀灵巧地在伤者组织上精心操作。川流不息地清创，取弹片异物，缝合创口。把前线下来的伤员经如此这般的处置以后，再经适当料理，陆续又分批转向基层单位。

　　曾兼任卫校二队教师的周伯启，现处于军医位置。身先士卒，牢记大队领导的叮嘱，处处以白求恩为榜样。在手术台上细心认真操作，完成一例接一例的创伤手术处理。昼夜不停地奋战在救死扶伤的汽灯光下，不顾个人的饥渴疲劳，几次因此而晕迷欲倒。他人虽再三劝导让其休息用餐，都被他拒绝，再坚持一心扑在这神圣的抢救生命的战线上。从中带动了其他人员出色地把繁重的医疗任务持续下去。所长也不断称赞：“真不愧为白求恩医校培养出来的医务战士。”

　　因孙旭等几名学员都是来自卫校一小队，周伯启是自己的老大哥加直接的任教老师。这言教加身教的力量，鼓舞着这几位小青年的奋进勇气。孙旭同王爱国讲：“周大师可真像个老大哥样，够咱们学一阵子了。技术精湛熟练没说的，这种把伤病员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精神，确是白求恩的再现。咱们几个也不是孬种，要决心学到手，拿出行动来！”

　　一旁的王爱国、任中田等一齐表示：“对，我们也要拿出行动来！”

　　所设的病房，也正在井然有序不停地忙碌着。在周老师的白求恩精神感染下，孙旭等人在不断实践操练中，技术水平早已得心应手，可熟练地各担一方，同样是不顾疲劳、饥渴，日夜辛勤奋战，为伤病员实施换药、注射、输液加之灌肠、导尿等护理项目。伤病员得到满意的照顾，加之地方群众的大力支持协助，想方设法供应鸡鸭肉蛋营养品。妇救会更是参与喂水喂饭、清理大小便、洗衣洗医用敷料等，从而显示军民团结协作，一切为支援前线的大好景象。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可以改善伙食，吃上饺子；业余时间也有了读书看报的机会，有时也在棋盘上将军、玩扑克牌 “拉驴①”游戏；医院内各类人员也得以充分发挥各自专长，效率大为提高。收容的伤员不断从院中经满意治疗后或归队或转去其他接收机构，出色地完成了大批治疗任务。

　　好景不长，两周左右后，医院获得一紧急情报，是驻在沿海城镇的敌军，得知这儿有一所医院正大量救治众多伤员，计划调来一支匪军进行突袭，将医院连同伤员全端。由于事态严重，情况特急，乃立即采取措施，院领导决定马上将现有伤员向北海分所②移交，交接完毕，医院立即转移。

　　这时医院设有三个病区，分散在数个村庄的民房中。有两个病区进行较为顺利，北海分所的同志接手后，凭借对地理情况熟悉，群众关系密切，很快将伤员由青纱帐掩护或疏散至百姓家或深藏于山洞中。交接完毕的医院工作人员按指定地点撤离，此为减少行动目标，只是有一病区进展缓慢，交接还在进行中。敌人已经进至近前，此时我主力部队均离此较远，仅有少数地方武装加民兵队伍运用地雷、手榴弹、步枪等简陋武器与之应战，显然不是强敌对手。就在村中枪弹声大作、进行剧烈拼杀中，我院工作人员还在急速地向山区、密林中运转伤员。疯狂的敌军用步枪、机枪射击，乃至残忍地用刺刀夺命，我院同分所的工作人员始终与伤员贴在一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成为伤病员的守卫神的信念坚定不移。有的与敌近身搏斗，有的死护住伤员不放，有的手握手榴弹，拉响导线与敌同归于尽。平时看似柔弱的男娃女孩，当见到立在自己面前的凶神恶煞时，全都变得刚强不阿，充满仇恨，同仇敌忾，表现我军的军魂硬骨头精神。

　　在这腥风血雨的伤员争夺战中，有不少优秀的热血青年男女倒在凶残匪徒的刺刀下或弹雨中。医院到达集结地统计时，大约有30余人牺牲或伤后被俘。孙旭的两名要好的伙伴王爱国、丁祥再也见不到了。这帮子狗杂种就这样夺去了这般熟悉面孔的生命，这等血海深仇一定要报！

　　这场搏斗中也传颂着坚强不屈的英雄故事。像孙旭在校时区队长的一位未婚妻，在院内担任室长职务，敌人进村搜捕时，她仍沉着冷静，先把伤员一个个安排向外转送脱险。下级同志多次劝其快点离开，她总是推说：“伤员要紧，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仍有条不紊地将伤员逐个扶上担架或让人背走，把危险留给自己。敌人已荷枪逼近面前她仍面不改色心不跳，与敌人理论：“我是医生，救治伤员是我的职责，他们需要我来保护。试问你们对这些失去抵抗能力的人进行残杀算什么能耐，问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又坚定地说：“我有保护他们的责任，你们要搜捕伤害他们，我就要同你们拼命。”匪兵恼羞成怒，端枪扣动了扳机叫嚣：“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我党的优秀儿女就这样壮烈地在罪恶的声响中倒下。

　　此次医院遭受敌军突袭，人员与物资损失惨重。在向外突围中，有的保持原科室建制集体转移；有的则建制被打乱，各自为战，分散行动。这时目的只有一个，快速冲出敌人的搜捕圈，保存实力，按指定方向，奔东南山区与大队会合。

　　五

　　侦察排长施振德一直带领着孙旭。当敌人进村听到枪声响后，他牵着孙旭的手拽到山丘顶端，为迅速撵路，干脆把小孙拽倒，两人一起向下翻滚。尽管有乱石棘刺损伤皮毛，全未顾及，一股脑落向山脚下。在这谷底有一村寨，这里是老施经常出没的地方，不仅地理环境、地形地貌脑子烂熟，更主要的是为本职工作需要，一度建立起很多落脚的堡垒户和联络人。凭借此种有利条件，他在这方圆内到处都可找到可靠的自己人。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正是侦察员活动的天下。他二人到了村头，村子的名字不一定说清楚，但他带着孙旭几经转弯抹角很快找到这里的联络人。经了解该村里驻有一个排的保安队，是敌军经过这里，还乡团找当地的代理人不久刚拼凑起来的一小股武装，不会打仗，穿上“二尺半”后偷鸡摸狗坑害老百姓还行，他们就住在以前的村公所。

　　所找的联络人叫姜进国，为村里的老实巴交的贫民，没上过学，性格憨厚，忠实可靠，办事认真踏实。所以村里的党组织把他给安排做侦察员的联络对象，不出头很难引起他人的注意。

　　该村后知叫作姜家集，村公所也即保安队的营房位于大街中心。兵力情况由姜进国做了介绍。施排长考虑实际情况，打算来个“搂草打兔子”，当捎道把这帮匪徒收拾掉。

　　经过一番思索后，排长便与姜进国合计：“能不能把这群狗杂种一下子给端了？”经这一提醒，他作为经常与施排长打交道的联络员，深知这位浑身是胆的侦察英雄的本事，随即底气十足地回答：“我看行。从成立那天起他们就在这块地方兴风作浪，坑杀抢掠，抢男霸女，乡亲们早就恨透了他们，想让咱们队伍来了出这口恶气。”

　　“今天你来了，有人坐镇，对付这帮玩意儿还不是稳拿！”

　　说到这里，施排长筹划如何行动。先问：“村里民兵力量怎样？”

　　老姜讲：“还可以，有几支步枪加手榴弹，民兵队长带10多个人猫在山里，苦于主力部队不在身边，没人挑大旗。你来了需要时我可以马上把他们招呼回来。”又问现在老乡们吃喝问题怎样？

　　“经过这帮匪军大力搜刮，百姓的生活是苦了些。鱼肉现时已难办到，不过村里还有豆腐房，可吃上豆腐。好酒喝不成，这当地造的‘地瓜烧’还可凑合着。”

　　“那好，就这么办，你去把这里的豆腐炖白菜粉条，喝的地瓜烧筹备好，到时把这帮鳖崽子灌他个酒足饭饱。醉头晕脑的时候，就由民兵配合来他个一窝端！”

　　“还有，另外两件事是你要先去同保安队的头头打个招呼，看他们现在有什么要求。可以肯定，这些吃喝嫖赌的家伙，必先提出吃喝的问题。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再是去山里招来民兵找地方住下待命，到时应有他们的协助。”

　　“好的，我就去办！”

　　姜进国走进村公所，里边的小头头“姜够本”见了马上说：“一家子来有啥事？能不能给弟兄们搞点好吃的来。这几天大家都饿不叽叽的，可叫酒肉馋坏了。”

　　姜进国接话：“姜队长，这时的老乡实在困难，知道弟兄们辛苦，想慰劳一下可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没多还有少，你看如果弟兄们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弄点豆腐来，加上白菜粉条一炖，也蛮实惠。将就吃个饱，你看行不？”

　　“那就听你的，没肉豆腐代肉也成，那酒呢？”

　　“这酒是有点难，根本没卖的，但村子里有个人搞的地瓜烧，味道是差点，但劲头不比高粱烧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