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式的医务战士》(12)

　　见了施排长已是午饭时分。孙旭将一路经过如实做了汇报，并将几袋中药打开，一一取出来夹在其中的西药。排长自然把二人表扬一番说：“你二人初次出马，顺利地完成所交给的任务，不简单哪。要好好干，今后还会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从实践中得到锻炼，不断提高本领。”又让将这取回来的西药交予院领导，院首长见了非常高兴，说：“这点东西虽少，看来不算什么，但处在目前这种特殊条件，得来是多么不容易呀！真是雪中送炭。”提出对这两名小家伙出色完成任务的事迹鼓励，加以表扬！

　　院里得到这份情报，十分重视。考虑这儿绝不能久留，必须马上离开才能脱险。令伙房马上开饭，饭后集合快速出发，由东向北的方向挺进，要到达敌方两支军队互不衔接的空隙。将队伍拉到这一相对空虚的安全地带暂停，再策划如何大踏步前进。设法穿过封锁线，转向敌人的后方去。

　　三

　　医院及时行动，避免了一次遭敌军夹击的险情。稍加停息之余，还要考虑如何绕向敌人后方，把整个医院这一大批人马挪到安全地带，进一步再策划一次新举措，让追兵扑空。

　　处于这山村僻壤狭路回旋中的一支后勤队伍，在面对强敌驱赶追堵至逃路尽头，即将被有全部吃掉的险境时，要想突破由东向西压来的封锁敌阵，迎敌而上巧妙通过封锁，把无反抗能力的非战斗群体安全地转向敌人身后，确是一项大胆的决策。要具有高度的智慧，达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其中间溜走，确是一步险棋啊！

　　一切军事行动皆离不开可靠的精确情报，只有将对方的底子摸清楚，才可制订自己实施的方案。这可来不得半点马虎，稍有不慎，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即将会把这一大团的肥肉送到老虎口里，遭到全军覆没的结局！

　　这次由侦察英雄施排长亲自出马，带上原有的做过侦察工作的休养员，再加上新收的小徒弟，俨然一支英武的侦察尖兵。当夜幕落下，这支小分队首先起程了。排长一马当先，腰里别着二十响的“大肚匣子①”，紧随其后的孙旭等一班小精灵或持马步枪、或持手榴弹，先跨上公路大步流星急驰，不久即下道择麦田荒坡，坑凹不平地飞跑。约两个小时走出约30华里，便在深沉的夜晚到达胶东根据地中心。先通过自己的联络关系了解周围的敌情，再亲临侦察要通过的所在地，即交通要道烟(台)青(岛)公路的敌兵部署。在夜色昏暗中隐约可观察到有零星的机动车开着大灯在路面上行驶，横穿交叉的路口尚寂静无声。施排长把带来的队伍划成两组，分向交叉路口双向侦察，各摸索5-6华里距离，得到的结果是路东未发现人影，西方则有少股护路武装守卫。

　　基本情况摸清以后，等待着院领导到达。集院政委、院长、所长诸位首长加军事顾问抓紧时间开一次“诸葛亮”献策会。中心要求是在敌重兵疯狂追扑的险恶情况下，如何巧妙地通过封锁。而全体人员通过这交通要道则是关键，必须要干净利落，万无一失。

　　在经过一番广泛发表意见，认真讨论后，院领导便下决心，再一次精心筹划，制订出一项切实可行的方案，要把全体人员带到安全地区，摆脱敌重兵堵截。

　　临近封锁线前，再次精简人员物资，对体弱、患病行动不便者就地疏散，所携带之装备物资凡认为笨重且非目前急需者，一律清点交由地方处理。所留下现有人员要全部轻装，将鞋子拴上绷带，硬底鞋，包括马匹、足底都应绑扎软布衬垫，减少声响。

　　还是侦察排长施振德所率领的这支尖兵班打头阵。施排长黝黑的脸庞，膀大腰粗，剑眉虎眼，机警有神，一副典型的山东壮汉，他身板挺直，健步如飞头前开路。职业本能练就一身攻防兼备拼打擒拿的过硬本领和出没于龙潭虎穴的壮胆，手里紧握着贴身武器那二十响的盒子炮(匣子枪的别名)，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一支健儿同大队拉开了距离。抄着近路小道进入要通过的路口，将少部分人由侦察员小王带一小组向东去负责监控，大部由自己带领向路的西方负责阻击。

　　施排长在路口西进5华里处停下隐蔽，命令战斗小组要手握武器待命。没有命令，谁也不得开枪，到时听命令行动，问：“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众答。

　　“好，耐心等待，发现情况会告诉大家如何行动，只有大部队全部通过封锁线，脱离开危险地带，我们才能离开，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这是再三的叮嘱告诫。

　　这支参战队伍的所有成员，多为从未上过战场的新手。心情自然都十分紧张，意识到这是要动真刀真枪双方较量的时候了，来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旦动起手来就要决定你死我活。

　　侦察班的战斗小组布置完毕，待命注视着情况的变化。不久院部及精简后的队伍开始赶来，院领导先停在要通过的要道路口，注意督察队伍在过往中的一切。踏上这交叉土质的通道的队列，都在昏暗寂静中急步向前，可听到齐刷刷的微弱哧哧声响。可是当大部人马已过往近尾声时，突然听到在队伍中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嬉笑。这还了得，政委马上命身旁的保卫干事，“把队伍中那个发笑的揪出来，要严加制裁，这是关系到全院人员生命的大问题呀！”

　　保卫干事到了队伍中间，很快查清原来是一个叫于淑英的女护士。看其前边一个小同志紧拽着毛驴的尾巴走路，觉得好笑而发出声音。如在平时可以不当回事情，但现在是处于数百人的生命悬在刀尖上的凶险时刻，这一声被敌人发现，重兵袭来就有灭顶之灾的险情！能容忍吗？！现当面先给严重警告，然后回到班去，做严格检查，再听候处理。这一下护士小于心知惹了大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好怨自己大意了。

　　历时约半个钟头，几百人的队伍匆匆过完。还好，整个过程未遭到不测，过往的大队在远去不久，后边的公路上枪声响了起来。

　　原来是敌护路队在夜间传来交叉路口有情况的信号。负责护路的敌军正由西向东赶来，而守卫在此的我侦察小组，在施排长一声“打”的令下加手中的20响发射，随即带动整个小组的武器全都发作起来。手枪、步枪加手榴弹爆炸一阵激烈的声响，把正向前摸路急跑的护路队，打了个蒙头转向。一下倒了几个，其余退向路旁卧倒反击，因辨不清目标，都举枪盲目地乱打一通。此时又引来附近联防的民兵，也来助阵，把这少股敌人压缩在那儿一时抬不起头来。施排长考虑大队现已过了封锁线远去，自己的使命业已完成，不能恋战，因毕竟这些人不是有经验的战斗部队，时间延迟敌援兵到来是要吃亏的。便马上命令“撤！”侦察班中有一名战士在战斗中已负重伤，站起困难，便请求留下来作掩护，大家皆不同意。孙旭上前要背起来一同赶队伍，被其拒绝，说：“这样会牵累你们的，走慢了都跑不出去。”后来经排长决定，由联防民兵暂在此阻击一阵，负责对该伤员适当照顾，尽力脱离险区，大家都在沉痛中告别战友去追赶队伍去了。

　　跑在路上的孙旭，始终紧跟在施排长的身后。排长像大哥哥般关心着这年轻的娃娃兵，走了一段觉得饿了，排长把自己身上背的硬面烙饼，也是伙房专为康复中的伤员特备的干粮，搞下来的硬邦邦的干烙块，拿着几块递到孙旭手里：“给，拿着吃，好有力气走路。”排长说着自己也在大口地啃着这坚硬的干粮。

　　东方欲晓，在一座大山脚下宿营。这里已进入敌军大兵团攻击的后边，那是其主力部队向东进发，扑向沿海大的城镇，同时也是妄图将驱赶的我逃向东海岸“牛角尖”地带的军民以致命打击。此处仅有部分守卫战区的少股武装，算是安全太平区域。

　　经过多日来东进西躲，忽而飞跑，忽而停息，不断变换与敌周旋的紧张疲惫状态，此时医院争取一难得的机会，可以落下脚得到喘息。大家进到村里，在老乡家先烧水烫脚解乏。

　　孙旭脚上已蹍出好多水泡，学老同志用注射器刺破吸出积液，再穿上消毒后发丝引流，有良好效果。入睡中与排长同一炕头，这排长生性乐观，行军作战，只当作游戏，躺下去逗弄靠在身边的小兵蛋子，顺胯裆摸着孙旭的那个“小雀雀”说：“睡觉心里想媳妇不？”孙旭这时尚幼稚无知，对男女间的情事处于懵懂状态，未引起反响，只是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睡着了。可反过来对相当的大男子来说，军营中思妻的情感是极端强烈的啊，这只有无产阶级有政治武装头脑的伟大战士，才能正确地把握好这一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