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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情》(13)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10日15:58 来源:中国作家网 刘远江

  付雪红自然能感觉得到这个名字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所以她尽可能晓之以理说,你敬重你的母亲,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是好事,但可不可以有一个折中的办法,把刘叫花的名字用在你们家庭内部使唤,而新改的名字则用来对外使用,这样互不冲突。你想想看,如果仅在小学,中学,甚至大学使用刘叫花这个名字,都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名字只是个符号。但一旦走上了社会,你还怎么用这样的“符号”去与这个社会融合,去安身立命呢?再说得具体一些,比如将来处对象了,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才好,总不能去哪儿都叫老公吧,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刘耕耘不好意思地笑了。付雪红见状趁热打铁说,因此我就自作主张一次,哪怕你在心里骂我也在所不惜。有句话说得好,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想,我为你换个名字的资格还是有的吧,起码我的初衷并不坏哦。付雪红说完故作轻松地笑笑,她不想让事情变得严肃化。刘耕耘听付雪红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心里着实被感动了,他朝她嘿嘿地笑了笑,说,我这人还知道好歹,感谢雪红姐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您呢,您也是为我好对吧。她心领神会,说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可就叫刘耕耘了,取耕耘人间大爱之意!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持“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淡定心态。刘耕耘很用心地点点头。

  对了,雪红姐,刘耕耘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你今天叫我来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那我先回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付雪红佯装生气状地用纤细柔软的玉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说,得了吧你,姐能把你吃了?我跟你说,既来之,则安之,听到没有?我今天的心情可是出奇的好,可别给我扫兴啊。再说了,改名字只是我要跟你说的两件事中的一件。在说第二件事之前,我想让你猜一个问题。刘耕耘说,我这人脑筋不活,怕会让你失望的。付雪红摆摆手说,先别忙于下定论嘛,我问你,《 情痴 》你看了没?刘耕耘不假思索地说,看了。付雪红说,那你猜猜看,我这首《 情痴 》的创作灵感来自于哪篇文章,确切地说,是哪一篇散文?刘耕耘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说,雪红姐是全校绝无仅有的大诗人,您的创作灵感来自哪里,学生哪敢妄加揣测?付雪红说,你就别酸了好不好,让你说你就说呗。刘耕耘说,我是真猜不出来,只是觉得你这首诗读来特别亲切,就如一泓清水立在面前,都能照见自己的影子,如此而已。付雪红说,行啊你,还真是有眼力,果然被你猜中了。

  刘耕耘说,什么?猜中了?我可什么都没猜啊,付雪红说,你的感觉非常好,不是答案,胜似答案。刘耕耘说,那可不是我一个人特有的感觉,但凡读过这首诗的同学,大都有这样一种同感。付雪红闻听后眼中掠过一丝惊喜,这样说来,我这首诗还真算得上是一首好诗了,刘耕耘附和说,谁说不是……

  付雪红于是把如何从刘耕耘那篇《 你未曾离开过 》的散文中得到创作灵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刘耕耘惶惑地问,雪红姐,你是从哪里看到我的散文的,我记得好像从来没给人看过的?付雪红说,你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过我?实话告诉你吧,发你散文的那家都市报的主编是我大学同学,人家还在我面前极力夸奖你呢,说你是一根很好的文学苗子,还希望我们校方多鼓励你投稿呢。刘耕耘说,什么苗子不苗子的,都是一些报屁股文章,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何况我又不想出名,只是因为手头拮据,才被迫以此挣点稿费罢了,我现在的任务是把学习搞好。付雪红说,不求出名的心态是对的,但对于文学创作的态度可不能太被动哦,这可是一项蛮崇高的事业,学习固然重要,但写作更是值得用一生去耕耘的。刘耕耘改口说,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付雪红说,是吗,这就对了。那你老实交代,你的创作是否有源头活水?曾经是不是谈过恋爱?而且还是刻骨铭心的那种!刘耕耘的心不由怦怦直跳,他避开她的目光,然后狠狠地咬了咬舌尖说,哪有的事,文章里的细节都是编造的,像我这样的穷小子谁愿意和我交往?刘耕耘的“闪烁”表情付雪红看在了眼里,知道对方不肯敞开心扉定有难言之隐,所以就点到为止轻描淡写地说,像你这么老实这么单纯的人,我看也不像是谈过恋爱的。虽说散文是靠真情实感有感而发取胜,但你写散文也许是因天赋而出彩,是个例外,对吧。所以撇开你笔下的虚实姑且不论,但有一点我想提醒你的是,搞文学创作宛如马拉松竞赛,切勿投机取巧,最好写自己最熟悉最有感触的题材,只有这样,才能写出真正耐人寻味意味隽永的优秀作品来。你在这方面是很有潜力的,打从我看过你的高考作文后,就给我留下过这个印象。不过,应该说是你的名字先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我就想,这个人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呢?如有可能,我一定要把它更改过来,好马配好鞍嘛。但我看你迟迟没来学校报到,好像不对劲,这样我就坐不住了,经过了解才晓得你的难处。好在陈清源曾对我说过,他有意与一位家境贫寒学习刻苦,且来自闽西老区的红军后人结成对子。于是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一说,还好,一拍即合。在我看来,你的散文比起你的名字来,可飘逸多了。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诗意散文。你的文字构筑出的,都是些很诗化的形象,基本可以界定为散文诗。所以我个人认为,我们之间是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的。

  刘耕耘听得频频点头,脸上溢满感激之情。待付雪红说话告一段落了,他才礼貌地刻意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付雪红说,怎么了?是不是又着急走了。刘耕耘说,雪红姐,时候真是不早了,你把第二件事说了,我好走。付雪红说,我床上又没插“暗针”,你怎么就是坐不安生呢?事情倒是说完了,你说你除了做家教,听说跟同学也不合群,别闷坏了自己。还有就是希望你到了周末能来我这儿走动走动,把姐这里当自己的家,我做菜的手艺,可是很不错的哦。当然了,我沟通的口才也差不了,还有企业家想高薪聘我去给他们员工讲授企业文化呢,但我自己不干的,为人师表挣外快,有违师德。刘耕耘点头应允,离开时心里满是敬慕之情。付雪红脸露微笑,像一位体贴入微的知心姐姐目送他离去。

  又是一个周末,付雪红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等他。饭后,他们酣畅淋漓地谈论着文学,生活,包括对男女情感的态度等,无所不谈。由于年龄相差无几,谈话又甚为投缘,他们的关系融洽得不像是师生,倒像是一对纯粹的对生活抱有极大热忱的文学青年。思想的迅速靠近,让刘耕耘一身轻松。他看着墙角那一摞尚未送出的诗歌杂志大胆地说,雪红姐,听说钟秦老师特喜欢你写的诗,你这里还有这许多书,为什么不把他也吸纳为你的读者呢?付雪红说,你是要我送给他书吗?就他那些人也配?他们哪是在喜欢诗呀,他们喜欢的是没完没了地追求漂亮姑娘罢了。刘耕耘比照前几天钟秦把自己找去只为了甩给他一句“别不知天高地厚”的莫名其妙的告诫话,如今才恍然大悟,深知女人在情感方面就是比男人来得敏感急智。

  刘耕耘本想对她说几句劝慰话,但见她突然浑然忘我地奋笔疾书起来,就没敢吭声。他知道她已进入创作状态,说不准正抢写灵感偶现的诗句呢。这好比天才摄影师天生就擅长抓拍一些稍纵即逝的传世镜头一样。

  付雪红的创作在持续进行中。刘耕耘坐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杂志。突然,刘耕耘感觉到肚子像被人踢了一脚那样抽搐了一下。紧接着肚子又频密地痛了几下。之后便翻江倒海地痛彻骨髓,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刘耕耘痛得蜷曲着腰身跪在地上龇牙咧嘴的,豆大的汗珠爬满了额头。付雪红见状大惊失色,扶住他,问到底怎么回事?刘耕耘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疼爱地看着他,说你还是先上床躺躺吧,或许会好受一些。他看了看她洁净纤巧的小床,摇摇头没答应。她理解他的顾虑,怕他支撑不住,急中生智,就把凉席往地上一摊,说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暖暖肠胃。刘耕耘俯身躺了一会儿,一杯热水下肚后,果然好受多了。付雪红松了口气,又问,没大碍吧?刘耕耘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没事的,可能是暴饮暴食引起的。我的肠胃一直不好,以前也有过类似状况,老毛病了。他想起身,付雪红制止说,别乱动弹,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再说了,今晚我诗兴正浓,说不好几时才歇息呢,你就安心睡你的吧。刘耕耘没再作声。他闭上眼,本想眯一会儿就起床告退,不料困意顿生,慢慢地就恍惚着掉进了“黑甜梦国。”

  付雪红写完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她感觉浑身散架了似的,就在桌上趴了一小会儿。之后,起身伸了伸懒腰,见地上的刘耕耘已然香甜地睡去,于是一股浓浓的睡意狂乱地朝她袭来,强烈得让她实在无法招架。她以前不总熬夜,除了害怕会酿成大眼袋黑眼圈有碍观瞻外,还担心自己水嫩的皮肤因此失去光泽和弹性。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来到床前,换上难得一穿的花格睡衣,然后无比惬意地躺了下去。由于睡衣久未穿了,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付雪红的鼻子很敏感,鼻尖凑近了嗅嗅,蹙了蹙眉头,其后暂时没做出进一步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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