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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灵魂的上空》(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07日13:34 来源:中国作家网 易道禅

  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太阳会从哪里出来呢?地平线上吗?从云层中突然跳出来吗?骑士们笑而不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个民族的猎骑习俗。他们现在正等待那一只小鸟——他们称太阳为小鸟,是因为草原宽广辽阔,太阳出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小很小。骑士们手持弓箭,只待日头露脸,便万箭齐发。他们恨太阳吗?非也!这是他们的一种晨练——在茫茫大草原上,弓箭手们难以找到参照物,便喜欢以初升的太阳有的放矢。这种晨练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可以练就一双阳光也不能炫目的火眼金睛。

  太阳鸟果然从遥远的天地相接处放飞——没有群山相应,没有云霞烘托,它孤独无言地振翅天穹。骑士们一阵欢呼、呐喊,排排长箭直刺长空。太阳鸟并不躲避,也不止步,只涨红了脸,充满诡秘的一笑。它的笑容已使那些箭矢在半空中就被融化掉。难怪骑士们通过对太阳鸟的晨练射击,愈加崇敬这只给予草原万物以生命的太阳鸟。这实际上又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种拜物仪式。

  而我感到异常兴奋的是,骑士射日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妙最神奇的日出风景……

  2003年10月-12月

  大道如青烟

  我就要到那神秘的地方去了,远山的苍烟在呼唤我。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一种久违了的情怀蛇行穿梭于我的目光。

  那是历史的苍烟。李太白收拾着行囊,满腔惆怅低吟着“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不得出却依然“仰天大笑出门去”,仗剑云游酌酒花间,毕竟眼前大道之宽阔犹如头上之青天,大唐之大的涵义亦如有容乃大。时光飞逝至今,纵有高古之士也难以漂泊豪情而纵横诗心,唯嫡仙是也。

  溯而往之,陶渊明手持金樽采菊东篱,遥拜南山再闯桃源,他走的是盘旋山道,能看夕照苍烟,能睹山涧流泉,那种魏晋风骨昭秉了数千年的宁静致远,以致我们后人赏菊观桃,总忘不了喝一壶淡泊清醇之酒,虽把优雅墨韵一饮而尽,但猛志固常在,终不为五斗米折腰,只此文侠也。

  我眼前亦有一条大道,很宽,宽如狼烟,很窄,窄如炊烟。

  一层清凄,一份冷艳,一场落寞,一股离愁,在狼烟和炊烟间转换。

  我就要到那神秘的地方去了,远山的苍烟在呼唤我。

  问几许如归?太白有诗曰:“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然寒蝉凄切,冷月孤寂,我只能看婵娟拂袖,娥眉低泣。李商隐掷笔叹绝唱:“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仰首望星月,万里流霜,空韵清扬。没有期待,没有承诺,远山如苍烟,大道如青烟。

  苍烟几何?走进山中看山神,庄子曰怪,屈原曰鬼。狼烟滚滚,炊烟杳杳,只在山中便泾渭分晓。狼烟谓黑,炊烟谓白,黑白两道,骤成苍烟。

  青烟几何?大道从来非大路,老子骑牛出关化胡,孔子舆马入关问礼;韩公子囚秦说难孤愤,太史公遭厄公报两书。唯有茫茫青天云烟,见证岁月苍烟。

  青天云烟通大道,大道通山水。我爱山水,居山闻紫气,临水见虹光,去若风烟游云汉,来若尘烟入杏林。

  我就要到那神秘的地方去了,远山的苍烟在呼唤我。

  而我独走大道必经大道,经大道达远山,看青烟搏苍烟,品少陵之心情:“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此乃归期也。归期终有期,灵魂归来兮!

  大道如青烟,我独随飘摇!

  2005年2月20日

  黎明与黄昏

  黎 明

  初夏的某个黎明,小雨飘零。我独坐山顶,一边感受山原壮阔的美丽,一边倾听激情的云雨在山间汩汩流动。

  烂醉如泥的山冈轮廓分明,舒展的山野一半是茵茵的绿草,一半是云雾吻过的唇印。那轻歌曼舞的云霞,粼粼细波亦如溢光流彩的锦缎,又像是满天灿烂的星座。

  这画面犹如油画般凝重。而那最生动的一笔——就是从田野那边,一只燕子呢喃着,仿佛夏天的雪花轻柔飘逸,画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掠过春色的边缘,消失在如烟的往事里。

  而那凌空飞跃的燕子恰好是我此生最熟悉的那只剪影。

  如诉如泣的雨丝,编织着一张透明的网,那只燕子,被刚劲而简洁的笔墨勾勒出剪刀似的双翼,然后以自己无邪的锋利,剪破世俗的网,衔一啄春泥,在我今生注定的屋檐下,筑一个温馨的巢。

  那只燕子与我朝夕相处,在大自然细心的呵护下,一双稚嫩的翅膀变得生动而具体,并且以一种抒情的方式,在田野、在山岚的上空自由飞翔,在熟了樱桃的枝丫间穿梭。更重要的是常常穿破我的梦境,带着我穿过层层叠叠的雨帘,穿越长长的月夜,掠过整整一个春天,然后深入夏季。

  不知你是否看见,茅屋侧边那琴弦似的电线上,那用生命的青春标注的音符里,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我的燕子。

  黄 昏

  黄昏,又下雨。

  小雨逐着微风,在低垂飘逸的枝叶间呢喃。林荫路,一个悠长的情丝,正编织着一段美丽而朦胧的童话。

  你静谧不语的脸上有微风掠过的踪影,你纯真的双眸映着黄昏时分的落寞——我深深地知道,白雪公主已经黯然熟睡,而另一角落的睡美人又醒了过来。

  我们那曾经少年般的心境,纵然在任何黄昏的笼罩下,也永远是初升的黎明和朝霞,就是在暴雨滂沱的无望中,也看得见天空的星河,听得见月光荡漾出来的风笛声。

  此刻的黄昏小雨,是我们忧伤的叙说——往事纵是星河,回忆纵是风笛,而黄昏总是一种悲凉,小雨总是一种凄清。谁说人生的定命一成不变?谁说青春没有轮回?在生命里,黄昏与小雨是美丽的灵魂,也是灵魂背后那遥远的梦境。

  但黄昏只是一种感觉,小雨也只是一种情调。

  我心灵的胶片忽然感光——捕捉了茫茫人海中少年的企望,心与心唇与唇的交流,把悠悠漫长的岁月定格在一瞬。

  于是,我的眼眶热了,我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沾润了我长长的双鬓。街边亮起了橘黄色的灯,透过雾般的雨帘,你看见我走向过去的黄昏,还有那未来的黄昏。

  我默默向前走去,夜雨渐浓了,浓得孤寂的身影渐渐消隐,消隐在迷蒙的烟雨中。有一声深沉的叹息向街边飘去,但也许这是最后的一声叹息,一声告别叹息的叹息……

  1997年5月初作

  2005年4月改定

  高原与沙漠

  壮哉!高原

  沧桑变幻,一个古老的命题。

  高原是鸿蒙岁月的脊梁。亘古海洋的造山运动还沉积着无数生命的基因。在那飘逸而神秘的褐红色洪荒里,野性和疯狂时刻在密谋一个个诡异的勾当。

  莽莽苍苍的谷底、群山,一落千丈的雪崩,瞬间万里的尘暴,以巍峨的雄姿在世界屋脊上定格、曝光。光阴袅袅,一艘浪漫的帆船,首航在庄严博大的地球之巅。

  雪鹰盘旋在昊天,追逐蓝水晶般的梦境。

  獒犬从崎岖隧道匍匐前行,负荷血性生命的渴望。

  一条天路,穿行在可可西里与唐古拉、冈底斯与喜马拉雅,穿行在千万座金字塔与天际之间。

  我们在天路上寻找太古。到处是古河床遗迹,满目的峡谷断崖,荒芜而幽静。鬼斧神工般突兀的山峦,曾经的古代城堡、边塞堑壕,为我们解析曾经的荒原和曾经的繁荣。

  那些峻岭,属于孤独、属于深沉、属于骑士的剽悍和骁勇!

  那些奇峰,有楚楚动人的风姿,靓丽、丰美,如绰约的仙女飘然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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