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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第十七期:漫谈马晓康小说新作
来源: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微信公众号) | 张粲依 喻沥蝶  2024年03月29日11:49

3月21日下午,“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第十七期在京师学堂第五会议室举办,本期主题为“漫谈马晓康小说新作”。线下参与本期工作坊的嘉宾有: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邓凯,《北京文学》主编师力斌,《当代》主编徐晨亮,《人民文学》副主编徐则臣,《山东文学》主编刘玉栋,北京大学副教授丛治辰,《青年文学》主编张菁,《人民文学》编辑梁豪,广西民族大学文学影视创作中心作家祁十木,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张清华,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文学院副院长张莉,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梁振华、翟文铖,北京师范大学青年教师姜肖。线上参与本期工作坊的嘉宾有:《十月》执行主编季亚娅,《作品》主编王十月。参与本期工作坊的学生有:北京大学在读博士石韫琦,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张静雅、焦典、李嘉茵、史玥琦、白欢,北京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王子罕、王安喆、张粲依。本期工作坊由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晓琴主持。与会嘉宾与同学们就小说的语言风格、情节设置、人物形象、主题呈现、情感逻辑、意象描绘等方面展开了深入的讨论,为小说的进一步修改提供了切实的建议。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 莫言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首先对来自中国作家协会、各大刊物、各大高校的嘉宾致以热烈欢迎和诚挚感谢,并表示,“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不知不觉中办到了第十七期,已成为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的亮点,未来也会坚持举办。嘉宾和同学们围绕作品各抒己见,无论是写作者还是参与讨论者都会受到启发。对于被讨论的作者而言,“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将成为他们写作生涯中的重要节点,将使他们今后创作的方向更加明确,思路更加开阔,也有助于他们写出更好更多的作品。

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邓凯

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邓凯提出,短篇小说这种体裁能够在极为有限的字数里创造出无限的可能性,它不仅需要写作者关注结构、故事、人物和情节,还要呈现言外之音和象征性的意味,同时传达作者的价值取向和叙事伦理。邓凯认为,马晓康的小说容量大,故事讲述清晰,语言自然、不矫饰,属于纪实式的写法,《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和《在C与O之间》这两篇小说都有强烈的寓言意味,前者体现的是不跟现实握手言和的尊严感,后者写出了人性在强权之下扭曲的程度。邓凯建议,马晓康在《拉小提琴的砌砖工》中应该加大对琴声的书写,可以参考契诃夫写于32岁的短篇小说《洛希尔的提琴》。

《北京文学》主编师力斌认为,《拉小提琴的砌砖工》《英雄帖》《在C与O之间》反映了马晓康写作的三个不同层面。具体而言,《拉小提琴的砌砖工》是回忆人生经历的个人自传,《英雄帖》是他精神深处的反映,《在C与O之间》则可能是童年创伤记忆的呈现。师力斌重点谈了自己在技术方面对《拉小提琴的砌砖工》的看法,他认为这篇小说题材独特,细腻婉约,最可贵的是两个方面:一是小提琴和砌砖工故事的内核很好,二是在澳大利亚的劳动场面细节真实,有支撑性。但马晓康可以在语言上进一步精炼和打磨,注意口语性对话的语词和抒情的节制问题,有些地方也可以适当增删。

《十月》执行主编季亚娅认为,马晓康有自己的辨识度,这一代人的海外留学经历是经验富矿。目前来看,多姿多彩的异域谋生故事本身有足够的“传奇性”,让人想起当年的知青小说,陌生环境里的困境与艰难就是一次“洋下乡”。在生活的洼地里看人性参差,在文化与境遇的落差里体会成长,收获相濡以沫的情谊,且将这些落实在令人难忘的人物形象上。作者也会设置符号,“砌砖”与“提琴”反差感强;目前看来“砌砖”的部分比较好充满生活质感,“提琴”的部分稍弱,这部分可处理得更抽离形而上一些,目前看来写得太满。

《当代》主编徐晨亮认为,短篇小说的开头部分应该使作者与读者迅速建立契约关系,时、地、人、事、物、情这些重要元素都要有所交代。在马晓康的小说中,这些部件都得到了交代,但是部件之间的“螺丝”没有拧紧。《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对距离感的处理非常到位,属于张楚所说的“我略知他一二”的感觉,但这篇小说的结尾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在C与O之间》对于童年细节的刻画很到位,但是可以增加一些枝蔓,用孩子未经世事的眼光去旁观成人世界里的纠葛,让我们看到孩子们是如何被成人世界所驯服的,这样处理会使小说传达更多的信息。在这几篇小说里面,徐晨亮最喜欢的是《英雄帖》,理由是这篇小说有恣肆的叙述,实现了对以往风格的自我突破。

《人民文学》副主编徐则臣认为,《拉小提琴的砌砖工》这篇小说的题材很好,写海外经历,介于校园和社会之间的过渡带,这样的题材在国内刊物上非常稀少,他建议马晓康继续挖掘留学题材。小说的优点在于,语言真诚、幽默、苦中作乐,幽默的修辞有些类似好莱坞电影。人物塑造生动形象,如在眼前。不足之处是,《拉小提琴的砌砖工》需要整体瘦身,删掉一些不必要的话,使小说变得清朗。《在C与O之间》在讲完现在以后插入了漫长的倒叙,这在徐则臣看来不够理想。徐则臣建议,在短篇小说写作中,我们应该让过去和现在缠绕在一起,不断建立联系,使小说摇曳生姿,意蕴更加深厚。

《山东文学》主编刘玉栋认为,马晓康这几年在文学创作上的进步很大,并将他的新作与旧作进行了对比。他首先肯定了马晓康对个人经验的运用,这使小说显得真且准,拥有触动人心的能力。相比于发表在《山东文学》上的《跨年夜》,《拉小提琴的砌砖工》显得更柔软、缜密,情感更加丰富、饱满,更懂得运用细节来塑造人物形象,呈现爱、情谊和自尊。《在C与O之间》颇有深度和寓意,小说不仅发现了人性的弱点和邪恶,也发掘出人性弱点后面的社会因素,窥探了一种公众心理,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对于《英雄帖》,刘玉栋认为前三分之一写得非常好,让人想到布尔加科夫《狗心》《不祥的蛋》那一类作品中的荒诞性,可惜后面没有向纵深处发展,没捕捉到太多能触及人心的东西。

北京大学副教授丛治辰在马晓康小说里读出了在他看来小说最重要的特质——对于人情练达的体味。首先,他肯定了马晓康扎实的生活经验,还指出,不同于很多90后写作,马晓康的小说里面充满劲头和精气神,有一种愤怒的力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在C与O之间》里,马晓康把犀利的愤怒转化成很好的细节,但丛治辰建议,小说家的态度“藏一点”会更好。其次,《在C与O之间》的寓言化过于明显,破坏了小说的复杂性,回忆部分很好,但外面的“套子”过于漫画化。最后,丛治辰指出,马晓康在经验上可能仍旧存在欠缺,造成人物面目模糊的内在问题。人物形象是通过叙述者声音讲出的,而不是情节塑造的,总体缺少一根支撑小说的柱子。

《作品》主编王十月表示,他对马晓康的作品比较熟悉,从他最早的小说《墨尔本上空的云》到后来的一些中、短篇,马晓康一直致力于书写国际背景下底层人物的命运故事。书写海外的作品很多,但是晓康的作品既在潮流之中,又能超脱其外。从现在这组短篇来看,晓康写得更加朴素,不再热心于传奇,而是将笔墨回归到人,他写的多是苦难图景下的人情之美和人性之美。和同龄作家们比,他的小说写法并不新,他是笨拙的,甚至是守旧的,旧到专注于人物塑造这一现实主义的强大传统,但在我看来,这也恰是当下年轻写作者中特别稀缺与珍贵的。

《青年文学》主编张菁认为,马晓康的小说富有信念感,他在书写苦难时具有消化和疏解的能力,最终呈现出的是一种克制的语言。从《在C与O之间》中我们可以看到写作者的态度与立场,《我认识郑义》则展现出了坚持并隐忍的普通人的力量。她更喜欢《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在这篇小说里可以看到生活细节的沉淀。同时,张菁提出了三点修改建议:第一,多描述少评述,在描述过程中谨慎运用概括性词语。第二,用词需要准确,指代需要明确。第三,标点符号的运用需要进一步打磨,当前小说中标点符号的运用容易影响到小说的气息和节奏。

《人民文学》编辑梁豪认为,《友谊地久天长》成功书写了一个离乱时代,但小说部分介绍性的描写平铺直叙,可能会削弱文本的艺术性或诗性。《英雄帖》的可贵之处在于作者的脑洞,但匡扶正义、替天行道的主题过于明显,他认为越明显的主题越要学会藏匿。《麻狗》是一次古典和现代的异质性碰撞,但排异反应很明显,结尾转折有点生硬。《拉小提琴的砌砖工》有非常亮眼的东西,但是枝蔓显得拖沓了一点,梁豪提醒马晓康,有些“老梗”尽量不要用,语言温吞的部分可以再斟酌。

广西民族大学文学影视创作中心作家祁十木认为,马晓康的小说弥漫着诗意的情绪,小说中的细节描写不仅很好地刻画了人物,还有独属于马晓康自己的幽默风格。由于马晓康自身经历的独特性,他的视野很广阔,涉及不同阶层的经验。祁十木表示,他很喜欢《在C与O之间》,认为这篇小说是指鹿为马的故事,指向很隐晦的问题。最后,祁十木指出,作为诗人的马晓康写小说有优势,但同时也有问题,其中最大的是块状结构问题,从根本上说可以再节制、隐晦一点,故事情节上不用收得那么紧。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文学院副院长张莉表示,她特别喜欢《拉小提琴的砌砖工》,从中能感受到作者是一个有情怀、有思考的年轻人,充分展现了他对人的尊严与处境的理解。她主要从三个方面对这篇小说展开评论:第一,小说有质感,对留学生生活的描写有历历在目之感。第二,小说展示的信息太实,留白比较少,应该学会隐藏,这样小说会更有韵味。第三,小提琴在小说中成为了一种艺术和人文的隐喻,但如何将这种隐喻处理得更有光泽是作者需要面对的。最后,张莉补充了一点修改建议,她认为小说中三个留学生的故事可以稍加补充,让小说更加完整。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梁振华认为,马晓康的小说实现了对以往留学生题材小说的突破。第一,小说中没有在经济、文化上优越和落后的二元对比,他关注的是在底层打拼的人,回归到了人本身。第二,小说省去了出国目的,抹去了异域色彩,与在上海、深圳、广州打拼的故事区别不大。第三,民族文化性格和国族认同想象容易在这种小说里出现,但这篇小说没有展现。此外,梁振华指出,马晓康在艺术表达上有两个主要特点。其一,关注在俗世当中沉沦之人所展现的姿态。其二,对现实和超现实有双重的感知力。关于进一步的修改,梁老师建议马晓康注意控制不同部分的语言节奏,删除一些对故事没有推动性的段落。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翟文铖认为,马晓康是一个擅长写小说的人,他会用很短的时间写出五六篇小说。《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具有很强的命运感,无论是家庭忽然间破败,还是大水,其背后都指向命运。人物在反抗苦难中表现出一种生命的性格。吉龙的人物性格具有独特性,拥有直抵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吉龙在用拉琴的姿势拉空气时流露出的悲剧感,以及结尾在大水中拉小提琴时实现的对命运的超越。小说的语言在总体上非常节制,非常优雅,而且能够塑造一种氛围,带有翻译体的味道,和异国情调恰好构成同构。

北京师范大学青年教师姜肖表示,她在读《拉小提琴的砌砖工》时意识到,或许因为马晓康过于全情投入,使得他跟他的对象世界距离过窄。吉龙跟“我”的区别不大。也是因为这种过于想寻求共情、互相理解的感受,让作者想到哪儿写到哪儿,打乱了小说的节奏,语言呈现出了碎片化的感觉。尽管全情投入或者过于寻求理解会导致上述问题,但不妨碍这篇小说会给阅读者带来感动。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张清华首先谈及自己对马晓康个人的了解,肯定其从事文学创作的禀赋和珍贵的生活经验。《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很有张力,但重要的是,作者应努力把粗糙的砌砖工作和精细的小提琴艺术之间的命运给定关系这一最深层的东西阐释出来。目前,马晓康虽然有反抗的冲动,但还只是自我反抗,没有抵达写作者的身份自觉。另外,小说叙事要落实到意象,落实到细节,落实到物。张清华指出,马晓康现阶段小说创作的成长空间还很大,要再努努力,给自己加加压,牢记名师之徒的责任和要求,追求艺术自觉和精研细读。

北京大学在读博士石韫琦认为,尽管马晓康非常重视《拉小提琴的砌砖工》,但这篇小说的对白实在是太多、太碎、太平,以至于情节和人物都遭到遮蔽。于是,小说便呈现出不分主次、缺少重点的状态。对白过剩的问题存在于晓康的多篇小说中,这一问题曝露出作者的身份与视角的混乱,以及虚构与现实之边界的模糊。在今后的写作中,晓康应当与自己的故事保持一定距离,尝试去赋予叙事和人物独立的品格和生命,而不是将叙事变为自己的传声筒。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张静雅认为,晓康的六篇小说都很时髦,且关乎当下相当一部分人的生存境遇——尤其是那些往往被社交媒体所代表的民间普遍叙事模型所遮蔽的。他擅长写不那么光鲜的留学经历,也并不执着于书写中外文明的差异或概念性的表达,而是踏踏实实写普通人在异乡如何生活。在他的小说中,英文是一种方言,占总篇幅2.32%的“我”字有效调动了书写者颇具个人风格的表达。希望能够更具体地拆解复杂的认同情况、生命感悟、国际议题之诸多面向,让小说更具有真实感、时代性与思辨意识。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焦典生动地描述了马晓康小说的阅读体验:读马晓康小说,需坐大排档,选在路边,汽车刷刷过,偶尔拥堵,催命按喇叭。脚下日积月累的油烟,腻得黏脚一时间,臭烘烘尾气、烟气,烤得滋啦冒油的肥嫩肉香气,一齐往脸上扑来。晓康会讲他自己的打工故事,墨尔本的砖工,按摩店的鬼佬,深圳的坑人骗钱公司……这些小说就是晓康的个人回忆,是一盘盘放在桌上的个人经历口述史。上来一道菜,是经典的晓康式炖肉。刀工粗粝,大块炖煮,肉质肥厚,一咬就肉油四溢。这肉从墨尔本运来,又在山东和北京的图书仓库里浸泡了下书香。最后,焦典送给马晓康两句话,一句是傣族谚语:“山斑鸠装家鸽总有点不像,狐狸学着猫叫总有点名堂。”另一句她也常讲给自己听:“朝着月亮瞄准,总比朝着树梢瞄准打得高。”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李嘉茵认为,在《麻狗》这场都市丛林冒险之旅中,主人公“我”的探险始终处于一种安全限度之内,介入、踟蹰再到后撤的过程揭示了“我”作为观察者的悬浮与脆弱,并与真正无路可退的底层书写形成了一个俯瞰的身位差,无形中在身后系起一条安全绳索,它消解了“我”在下坠过程中所能体验到的触底之痛和粗粝的生活质感,并以安全姿态平稳着陆,无形中限制了“我”所能抵达的真实向度和广袤空间;另一层面,底层中青年的生活勇气和精神出路,在作为写作者、观察者“我”的文学追问层面是近乎失效的,它所呈现出的最终面貌更像是一场去危险化的乐园式冒险。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史玥琦认为,从六篇小说中可以提取一种原型故事:主人公和自己的某个同伴面对穷困、谋生、威权、政治、疾病等环境高压被迫生存,最终同伴消失/死亡,让“我”心灵世界坍塌,从既有的理性秩序中脱离,完成飞升。史玥琦用三个关键词概括他的写作:一、金刚怒目:威权型人物的存在,促成了友谊或背叛、约定或失约等联盟性质的存在,共同经历冒险,是故事的源头和发生地,也让解决或应对成为小说人物的核心欲望。二、菩萨低眉:小说里的“我”往往是观察者,但要警惕“我”的描述流于观止。三、尼姑思凡:小说的叙述语调年龄偏轻,有成长小说的特质,天真的讽刺叙述容易造成漫画感,一旦过多恐失真或油滑,这要在叙述切口小、主题的时效性及校园经验如何书写等问题中来共振思考。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白欢认为,马晓康的小说里有三种身份,一是面对面实体的晓康,二是小说频现的马姓主人公,三是从现实和小说中同时抽身而出的他。他以悬浮的姿态给予给定世界跃动的沉思,小说行文的急速在某种程度上是人与人相遇乃至命运无常的一个外化。每一个瞬间,都充盈着作家激情的信念,而嗅不出其中的虚假,这是小说性情的动人之处,但偶尔行速极快,故还需给予部分素材一些深厚的或者充满漩涡的感受。这批小说是他生活的一次聚焦与集中亮相,我相信,他现实经验累积起的力量,会把他的小说,用不止两吨的力量用力抬起来,然后在大地上驰骋。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王子罕认为,《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和《友谊地久天长》虽是异国生活题材小说,却具有明显的“去异国性”:围绕年轻草根华人的日常生活及周遭人事展开叙述,异国更多仅是作为事件发生的场域,较少暗示其风土人情的象征寓意并投射到角色的行为逻辑之上。这样一种写法是以人为中心的,聚焦“生存性”与“精神性”的纠缠,较为真实与准确地呈现出诸多年轻华人的现实困境——出国也只是换个地方套着“玻璃罩”生存而已,无暇汲取异国的蕴养去扩充个人或群体的精神向度。或许,这两篇小说还可以继续挖掘“中国性”与“地域性”的交缠,进一步提取出角色知行背后的深层内涵。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硕士王安喆认为,马晓康的小说语言是一种脱口而出的语言,和他平时对朋友们讲述过往经历时如出一辙。急的性子和细的心思,这两种看似矛盾的特质,在马晓康的快节奏叙事中实现了巧妙的共存,而且越是急不可耐,越是细节丰盛。但当口头叙事落实为文本,马晓康不得不刻意让一些部分慢下来,语言反而变得冗余而缺乏特色,这也是为什么徐则臣老师建议马晓康先“减肥”两千字再说。将“慢”和“肥”区分开来并非易事,急性子应当找到适合急性子的节拍器,保持自己的细而不腻,而非想象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慢性子的语言。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硕士张粲依认为,马晓康语言老练,简练有力,有节奏感,朗朗上口,轻松活泼,带有油滑的特点。这套语言与《拉小提琴的砌砖工》配套时,会出现水土不服,戏谑感的文字使小说少了悲情,难以与之共情。此外情节较散,读起来类似散文与非虚构文学。小提琴之于吉龙的重要性没有特别体现出来,拉小提琴的内容没有展开。马晓康可花费更多时间打磨小说结构,块状回忆以及缺乏留白背后所反映的是小说技巧的匮乏,32岁漫游各国的晓康兄拥有了大量的生活材料,但是需要更为精细的刀工进行剪裁。一个优秀的小说家不一定是生活经历最丰富的那个人,但一定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晓琴认为,长期的海外学习和生活带给马晓康与众不同的生命经验,这与个人的成长共同构他的小说主题。马晓康有自己清晰的短篇小说观,他更倾向于简单的美学,喜欢做减法,《在C与O之间》就是比较典型的一篇。然而,对青年作家来说,要真正实现简单的美学并不容易,所以也要适当做加法,藏丰富于简单。马晓康的创作量大,小说语言自由,有时会泥沙俱下,若能沉住气,精细打磨后会更好。大家谈得比较多的是《拉小提琴的砌砖工》,也有人把晓康当成“拉小提琴的砌砖工”,砌好砖固然不容易,但拉好小提琴更难,所以,她希望晓康能由“拉小提琴的砌砖工”变成“砌砖的小提琴手”。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 马晓康

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马晓康

会议最后,马晓康对与会嘉宾和同学们表示诚挚感谢。马晓康坦言,在工作坊开始之前,他已隐约意识到自己小说创作的瓶颈,但无法具体描述出来。嘉宾和同学们的建议如一场及时雨,令自己看到问题所在,并提供了解决的可能方案。他认为,小说创作是对时代和自我的回答,小说中的虚构之物其实早已在内心生长过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将结合师友们的建议,加强对精神性层面的反思和挖掘,早日完成从“宣泄者”到“宣谕者”的角色转变。

与会嘉宾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