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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权益叫双赢
来源:中国作家网 | 赵可法  2021年05月31日20:07

看着从遥远的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寄过来的新书《阆苑仙葩》,我心中充满惊喜,2020年春节前那个惊喜的傍晚又在我脑海浮现。

春节前的一天,我开着车在下班回家途中,突然,宜兴市作家协会徐主席打电话说,我申报的市委宣传部文艺精品扶持项目《阆苑仙葩》已通过审核。那一刻,我心情激动万分,整个春节期间都沉浸在喜悦中。

经冬复历春,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型冠状肺炎疫情突然降临,全国大中小学、厂矿企业被迫关门,人们均居家隔离,新闻出版单位也不例外。春节后我闲赋在家隔离,想尽快实施出书计划,于是,联系北京、陕西、海南、扬州等多家出版社,均遭到疫情期间员工没上班、书号申请困难、出版费用高昂等拒绝。我不甘心,联系2015年8月份替我出版散文集《清心神逸》的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责任编辑马老师,他听说后,也表示爱莫能助。面对疫情严峻形势,能否按计划将书出好,我感觉希望渺茫。于是,我打电话给宜兴市作家协会表达对出书的担忧。

一天上午,我正忙于写江苏省散文学会新冠肺炎疫情主题征文。马老师突然打电话说,小赵啊,告诉你件事情,我在网上看到你有一篇写小燕子的文章,记得在你出版的文集《清心神逸》里面。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弄出一本教育文集,你那篇小燕子文章被收集在里面。出版社给过你稿酬吗?你本人同意过出版社这样做吗?

“没啊!”我惊讶地说。

“这样的话,应该是侵犯你的著作权了。”

“啊!?侵权了?马老师,我既没有接到出版社任何人电话,也没有得过一分钱稿酬啊!”略作回忆后,我继续补充说,“我那篇文章叫《春燕来归》,记得2014年春天吧,发在《四川日报》副刊上。当年被四川省绵阳市当成中考语文考试阅读理解题,后来被全国上百家学校单位当成考试卷,这件事我晓得,当成考试卷不应该算是侵权吧?”

“那就对了,当成考试卷不应该算是侵权。可黑龙江那边是商业行为,没有你本人授权许可,侵犯你的著作权是无疑的。”马老师非常自信地说。

“马老师,就算出版社侵权,那要怎么弄呢?”我迷茫地问。

“不急,你呀,先查查国家《著作权法》,然后咨询一下律师,可以委托律师写一封律师函寄给黑龙江教育出版社,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再说。”

“妈呀,写律师函,那不就要打著作权官司嘛,律师函能管用吗?”我立即敏锐地意识到问题严重,紧张地问。

“国家尊重知识产权,作家著作权受到法律保护,中国作协有权益保护办公室,你也可以电话咨询。这事吧,我觉得你还是先咨询律师再说。”

挂断电话,经过一番思忖,我心里暗暗叫苦: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在遥远的北国,离江南宜兴市有近三千公里。坐火车去黑龙江两天未必能到达,坐飞机费用不菲。目前,正值全国疫情期间,人员流动受到严格限制,律师能否肯受理著作权事情。想到一系列问题,我内心纠结起来,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像乱麻一样紧缠在一起。就著作权维护问题如何咨询律师写律师函,如何与黑龙江出版社方面沟通,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经过一番思索,我觉得首先应该找到侵权证据,于是从网上下载相关侵权截图。抱着试探的心态,带着我的散文集《清心神逸》、微信截图、身份证等资料,我走进江苏锦云律师事务所,就著作权问题与周律师谈律师咨询,表达想请他们写律师函的意思。

看着资料,听着我的请求,两位律师神色凝重。片刻,只见周律师站起来,转身从身后书架上拿出厚厚的一本法律资料书,放在暗红色的茶案上翻阅起来。我无心喝茶,心情忐忑不安,像等待法庭宣判一样紧张。

“赵警官,这事难办噢。”周律师突然开口说。

“周律师,咋了?”我惊慌地问。

“我们律师事务所还没打过著作权官司,这是其一;其二吧,黑龙江离江苏省很远,打官司特别不方便,疫情期间也没办法取证啊。就算跑到黑龙江取到证,要请公证处公证,还要证据保全,都要花钱;其三吧,江苏省对这桩案子没有管辖权,管辖权在黑龙江呢。”周律师面带难色,慢慢与我分析道。

“罢了,罢了,国家提倡依法治国,没想到明明知道别人侵犯著作权,还这么复杂没法维护啊!周律师啊,我看不行啊,干脆就算了,不要折腾了吧。”我听后连忙摆手,想打退堂鼓站起来出门去。

“赵警官,你不要走啊。不知出版社当时什么情况,或许不是故意行为。既然黑龙江教育出版社确实侵权了,律师事务所免费帮你写律师函,我马上安排。”

我感觉无比困惑:若出版社方面不理睬律师函怎么办?需要跑黑龙江一趟吗?需要打官司吗?第二天,谈律师给我发来律师函。仔细看过三遍后,我作了适当调整,告诉律师可以将函寄给黑龙江教育出版社。面对遥远的北方,我思忖着出版社侵权的各种可能性,对律师函能否起作用不抱希望,这事一度被遗忘了。

十天后,马老师突然打来电话说:小赵啊,你给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写律师函了吧?出版社那边收到函后,特别重视啊。张社长专门找到江苏省教育出版集团,教育出版集团找到江苏省凤凰美术出版社,他们想通过我与你协调著作权事情呢。

“啊!?黑龙江那边这么快就回应啦!那现在怎么办啊,怎么协调呢?”我听后,惊讶地问。

“那是好事,说明人家特别重视啊!”

“马老师,不需要打官司了吧?怎么协调呢?”我进一步追问。

“打官司不是好办法。既然黑龙江教育出版社态度很诚恳,大家还是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过了很久,马老师提醒道,“就算你打赢官司,按照《著作权法》,估计一篇文章也赔不了多少钱,干脆啊,不如这样吧。”

“马老师,咋样好呢?”我急迫地问。

“我听说你不是一直想出书吗,现在出版独立书号的书太难了,又值疫情期间,出书是难上加难。宜兴市委宣传部不是已经扶持你出书了吗,你啊,不如干脆就请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帮你出书,大家合作双赢,岂不两全其美。”

“好啊!高,实在是高!”我连声称赞,并明确同意请马老师按此办法协调。

三天后,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张社长亲自给我打来电话:由于管理上疏忽,当时编辑找了我很久,均无法与我本人取得联系,后来事就被耽搁了。出版社对侵犯我的著作权表示道歉,并真诚表达出版我的文集《阆苑仙葩》的意愿。他还表示,下一步,出版社会立即安排资深编辑徐社长与我联络。疫情期间,徐社长采取居家远程办公形式,帮我完成出书意愿,对我著作权作另一种补偿。

我与徐社长互加微信,维护著作权与图书出版之路同步进行。经过多次洽谈、磋商,我与出版社就著作权谅解备忘、图书出版项目申报、出版合同订立、审核书稿、版面设计等事宜最终达成协议。

2020年7月,我收到来自冰城黑龙江教育出版社的样书,心中充满无比惊喜。从遥远的冰天雪地的北国,我看到疫情期间文学出版界的一缕曙光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