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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大的小书房
来源:中国文化报 | 汤素兰  2024年04月27日09:10

小时候家里没有书,更没有书房,每次借到爱读的书就放在枕头底下,趁着夜深人静,偷偷点起灯来读。上大学的时候,我开始用省下来的生活费买书,一个宿舍住八个女生,房间里连书桌都没有,更别说书房了,买来的书就堆在床内侧,那真是与书同眠的美好时光。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单位分给我一间宿舍,宿舍里配了床和书桌,我买了一个简易书架。一床一桌一书架,开启了我大学毕业后的职业生涯。现在回想起来,一个20岁的女孩子,第一次拥有单独的宿舍,买的第一件家具居然不是衣柜或者梳妆台,而是一个书架。要知道,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打算成为一个作家,也没有想过这辈子要做学问。但由此也可见,爱读书似乎是我的天性。

我现在的书房不大,即使因地制宜,将一整面墙都做成书柜,也只放下四个书柜而已。但放书的地方不止书柜,还有飘窗以及靠墙的角落。写字台放在进门靠墙朝窗的位置,近窗户处放了一张小茶台,朋友来了可以喝喝茶。书柜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楷体书法作品《陋室铭》,虽然我如今住在繁华都市的大平层,不能称为陋室,但还是喜欢《陋室铭》中所表达的安贫乐道、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意趣,有它在,也是对自己的提醒。座椅后面的墙上挂了一幅我的肖像油画,对面的窗和书柜之间还有一点空间,挂了一幅大写意国画,画面上是一串鲜红的荔枝和一只趾高气扬的大公鸡,名字取其寓意《大吉大利》。名字听上去虽然有点俗气,但凡事谁不想图个吉利呢?这幅画是我大学同学的作品,我写作的时候抬头便看到同学的画,很是亲切。

书房小,放不下沙发,但窗户下面有个飘窗。我在飘窗上放一张米白色布艺软垫,权当沙发。阳光和煦的午后,坐在飘窗上翻翻书,很是惬意。房子的位置在湘江东岸,书房窗户朝西,推开窗可以看到湘江北去,看到橘子洲头青年毛泽东意气风发的雕像。目光越过橘子洲,会被一线山脉挡住,那便是有名的岳麓山。长沙以“山水洲城”闻名,我的书房坐拥山水洲城的万千气象,虽然小一点,我已心满意足。

我也曾有过大书房。当时整栋房子里最大的一间做了我的书房,书房里还设计了一个藏书阁,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都可以放书。然而,我实在太爱买书,朋友送的书也不少,没过几年,书就多得放不下,只好又将近50平方米的地下室收拾出来,像图书馆似的摆上一排又一排书架。但是,没过几年,地下室里所有的书架又都放满了书。这个时候,我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要一间多大的书房,如果想装下所有想买的书、想读的书以及作家朋友们送的书,不管多大的书房都是不够的吧?

于是,再次搬家的时候,我选择了整套房子里最小的一间做书房。在这样紧凑的空间里,摆上书架的书就要反复选择了。那些借助于数字图书馆随时可以查阅到的书,那些打开链接随时可以重新购买的书,我就不将它们放上书架了。现在我的书架上放的基本是两类书,一类是学术著作,这些书专业性极强,初版的时候印量就少,过了几年几乎没有办法寻找;第二类是我反复阅读过的书,即便读了三遍五遍,甚至为这样的书写过导读,还是觉得没有穷尽其中的奥秘,一旦有时间,还要再读。我当然还有第三类书,那就是我正准备读的书。这些大多是新书,我放在飘窗上,随时可以拿起来读,读完了,暂时靠墙堆叠,当它们堆到齐腰高,有了一定数量时,我会根据书的内容,决定是将它们放上书架还是打包捐赠。

以我读书的经验来看,书房里的书其实是不宜过多的,太多了,许多书就是摆设。我也不喜欢书房太乱,书多了就容易乱,要用的时候翻来翻去找不着,不仅乱上加乱,还浪费时间和精力,这样的教训,我是有过的。

如果你来我的书房,我更想向你介绍的,是摆在书架上的一些小物件。比如我从丹麦安徒生纪念馆带回的安徒生雕像,从意大利带回来的有关罗马建城传说的母狼哺婴像,从德国带回来的不来梅城的音乐家纪念品,从芬兰带回来的“木民矮子精”木制玩偶,从英国布伦海姆宫带回来的布伦海姆绒布猎犬,从埃及带回来的青铜埃及猫……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爱读书,同时也爱旅行,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买一件能代表当地历史文化的工艺品带回来,放在书架上。这些精美的工艺品以及书中的广袤世界,让我的小书房变得无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