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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文艺》2024年第1期|王国猛:散章
来源:《广州文艺》2024年第1期 | 王国猛  2024年01月10日08:25

一、故地重游

三是情逝。心境这东西,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也就是说,心境是变动不居的,往日是一种心境,今日或许是另一种心境,时隔多年,经历了人生蝶变,昔日的心境再也难以寻觅。李清照的《偶成》准确地表达了这种心境情感变迁的无奈:

十五年前花月底,相从曾赋赏花诗。

今看花月浑相似,安得情怀似往时。

即使故地景致相似,赏景赋诗还是故人依旧,当年的情怀也未必有,更何况此时不见当年人,平添了无限伤感。

四是境迁人非情逝。再次重游,时代变了,景致变了,人物变了,心境也变了,一切都恍如隔世,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陆游重游沈园时就是这种心情,有《沈园二首•其一》为证: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阔别四十多年,陆游再次来到沈园,园中景物早就面目全非,表妹唐婉也去世多年,自己已是风烛残年,忆故人,念旧情,除了伤感,还是伤感。

故地,从地理的意义上说是可以重游的,但从人事情境的意义上说,是永远回不去的。心理上不够坚强者,建议不做故地重游之计。

二、用力不同

人生的不同阶段,着力该有所变化才对。年轻时要有冲力。在蓁莽荒秽,山河阻隔的地方开拓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须当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一股冲劲,以不惧万难之心、排山倒海之势,一鼓作气,勇往直前。此时最忌讳的是心存畏惧,犹豫不决,因为一停顿,力便有所消减,重新凝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力竭势衰,势不能穿鲁缟,何况穿云裂石。只要不顾一切地奋力前冲,那些看起来不可逾越的障碍都将踏于脚下,似乎无路之处定会柳暗花明。冲劲越足,越多的毫无可能将转化为理所当然。

人到中年,比拼的是耐力。年轻时身强力壮,精气充沛,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以大胆地闯,无畏地试,大不了重新再来,东山再起,力气有的是,时间一大把。但正如暴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随着岁月流逝,青春不再,势沉力猛之态自然要逐渐减弱,这时比拼的再也不是气壮山河的冲劲,而是绵绵不绝的耐力。谁的力持久,谁的路就绵长。有些人,年轻时倒是冲劲十足,到了中年,不曾蓄力,不懂生力,一下子后继乏力,很快就沉沦下去。而有些人深懂惜力,长于借力,力道源源不断,故能将事业进行到底。

进入老年,讲究的是定力。所谓定力,便是心中已有谋划,未来已有安排,耳中所闻,眼中所见,决计不能撼动分毫。灯红酒绿,苍凉寂寞,历经万千情境,内心早已不起任何波澜。大多数人其实都是处于一种情绪、变化目标漂移的状态,今天获得一信息而彻夜难眠,明天损失一小利又坐立不安,茫然失措,永无宁日。只有少数人能经得住生活的折磨、名利的诱惑,始终做到依然故我。

年轻时横枪跃马、席卷千军,中年时渊渟岳峙、绵亘不绝,老年时心若止水、如如不动,这才是不同人生阶段的正确用力方式。

三、发掘元曲

唐诗宋词,一直是传统文化中的并峙双峰。元曲虽为元朝文学特色,比起唐诗宋词似乎总要逊色不少。所以平常多读唐诗宋词,而于元曲涉猎甚少,除了关汉卿、马致远、张养浩等少数几位大家,其他几乎一无所知。近来偶然读到张可久的《人月圆》,吃惊不小,似乎此人情致境界水准,较之王维、孟浩然、苏轼、秦观,亦相去不远。在整个历史文坛,也许大家对他知之甚少,但在元朝,他却是赫赫有名的作曲大家,与乔吉并誉“双璧”,与张养浩合称“二张”。作品广为天下传唱,甚至连元武宗都特别喜欢听他的曲子。

我以为最能体现他曲子风格水平的,当数《人月圆》: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这曲子不仅把世事变幻、人生无常的悲情说尽了,也把飘然远引、方外悠闲的美好说尽了,令人胸怀顿时开阔,思想瞬间通达,并油然产生不如归去的念头。

关于闲适生活,历朝诗人皆有无限向往之意、高妙表达之句。晋代陶潜归隐后泰然心安:“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唐代常建见到的禅意境界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唐代刘眘虚的乡野情形则为:“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闲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宋代苏轼曾盼望:“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相较这些大家,张可久的“松花酿酒,春水煎茶”似乎亦不遑多让。

不久前,在元曲家中发现了雄浑豪迈的贯云石,今又遇见潇洒飘逸的张可久,被忽略的元朝,还有多少欣喜值得期待!

四、雅俗之间

大俗之人是痛快的。酒肉穿肠,美人在抱,得势时便顺势作为,有钱时便挥金如土,工作时也认真,搞关系时也用心,有名就要名,有利就沾利,日日笙歌,夜夜佳肴。他们活着最大的理想就是享受,追求的状态也是享受,实际的行为也是享受,只要可以满足物欲情欲,他们便觉得浑身舒坦。至于思考,基本与他们无关,因为从不思考,自然也就没有关于命运的迷惑,没有更深层次的人生痛苦。他们的生活是单向度的、充满烟火气的。

大雅之人是自足的,超然物外,凌驾众上。身在人世间,心在五行外,他们始终站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满怀怜悯,气度恢宏。吃喝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粗茶淡饭也不会让他们忧虑。有时学有所成,他们便快乐自足,心中犹如清泉流过;有时思有所得,他们便雀跃欢欣,似云雁穿行长空。城市易主,他们可能无动于衷,花瓣飞落也许会惊动他们的思绪,他们可能独行于无人的旷野,也许出没于热闹的街区。身外之物于他们都是符号而已,而他们自己任何时候都是气定神闲、心满意足的。

雅俗兼顾的人是最痛苦的。雅,他们雅得难以出尘;俗,他们俗得难以入世。高不上天低不着地,浮在半空,美其名曰雅俗共赏,其实两头不靠。既不能忘却名利,又不能视名利为粪土;一边追求物质享受,一边还要讲求精神皈依。做着官员,却要附庸风雅;做着生意,却要洁身自好,鱼与熊掌都想兼得。本来闷头体味俗世的繁华也就罢了,偏偏要去精神的世界构建美妙的桃花源。结果俗世的快乐不能尽兴,世外的快乐亦不知所谓。无疑,他们是一群心有不甘且又焦虑不安的人。

人活一世,草木一春,快乐地度过一生是每个人的期望。事实上,快乐终身也并非不可企及,只要你甘于做一个大俗之人,或者欣于做一个大雅之人。

五、千年望族

说到中国的千年望族,钱氏家族一定是名列前茅的。大家硕儒,名将重臣,历朝历代层出不穷。钱氏发达,始自唐末钱镠。钱镠出身低微,起于行伍,因屡立战功而不断得到拔擢。最后割据一方,建立吴越国。因为地域狭小,无力纵横四海。在天下大乱五代十国交替并行之际,他一直尊中原为正朔,并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全力保境安民,大力发展经济。在他的治理运筹下,吴越之地少遇干戈,国富民足。苏轼赞曰:“是以其民至于老死不识兵革,四时嬉游歌鼓之声相闻,至于今不废,其有德于斯民甚厚。”

钱镠一辈子活了八十一岁,头脑极其清醒,并保持至终,从来没有昏聩骄纵过,这在历代国君中是非常罕见的。《吴越备史》说他:

“侗傥有大度,志气雄杰,机谋沉远,善用长槊大弩,又能书写,甚得体要。有知人之鉴,及通图纬之学,每处众中,而形神有余。”

而文天祥夸他:

“武足以安民定乱,文足以佐理经邦,实有大臣贤者之风。”

可见,钱镠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他攻越州,据浙西,讨董昌,平内乱,建吴越,武功赫赫。同时,他气度恢宏,善于用人,爱民如子,治政有方,把吴越十三州管理得井井有条。

尤为难得的是,他颇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偏居一隅,难继正统,是以保持谦虚谨慎之姿态,谁得中原,他都俯首称臣纳贡,维系好与大国之间的关系,是以中原数度易主,他与吴越国却稳如泰山。北宋相继平灭诸国后,他的后继者钱弘俶依照他的处世理念,顺应时势,“纳土归宋”。百姓免却干戈流离之苦,钱氏家族也得到宋太宗的大力分封。拥有控弦之士十万,却主动放弃对抗,这是需要胸怀和远见的,可钱弘俶深懂钱镠遗训,没有发动无谓的战争,东南富庶之地有幸免于兵祸。南唐后主李煜则不然,既无力抵抗,又不甘于投降,结果举军匆匆迎敌,一触即溃。百姓遭殃,自己更是成了俘虏,受尽屈辱,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相对而言,李煜显得很不明智。当然,国破家亡,反而成就了作为词人的李煜,从此中国文学史上,李煜的名字熠熠生辉。

钱氏家族虽然失国,却依然保有了富贵显赫。自此世代相传,人才辈出,成为绵延千年的名门望族,这一切,皆源自唐末的钱镠,他才是当之无愧的伟大人物。

六、四大美女考

古之四大美女,号称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她们分别是西施、王昭君、貂蝉、杨玉环。这几个人历史上是否都存在且不论,就美貌而言,亦多有穿凿附会之处。四大美女中,有三人是作为工具被利用的,只有杨玉环没有成为馈赠礼品或者杀人利刃。她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几乎可以说赢得了君王的爱情,这在皇帝身上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奢侈品,虽然在马嵬坡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但生前她穷尽了富贵荣耀和专宠爱怜,人生短暂却价值非凡,也算是未枉费世上一遭。事实上,她在遇见唐玄宗之前已是有夫之妇,是被唐玄宗硬夺为己有的,而且英明神武的皇帝从此不事早朝,怠惰政事,变得日益昏聩,只愿和杨玉环天天赏花弄月,听歌观舞,而且长相厮守竟然丝毫不腻,从不移情别恋,可见杨玉环容貌之美、魅力之大。

西施和貂蝉都是美人计中的神兵。西施被越王勾践送给吴王夫差后,很快就获得专宠深爱,吴王对她言听计从,百般信任,为她竟不惜要了功臣良将伍子胥的命,最后落得个国灭身死的下场。西施要是没有超人的容貌和致命的诱惑,见惯了吴越美女的吴王夫差能如此失去理智吗?

貂蝉能够让醉心荣华富贵的吕布反戈并击杀董卓,让有望称帝的董卓无顾极有可能夺得的江山,她的容貌一定是让人见了就想据为己有、不容他让的。要不然,情同父子且富有半个天下的董卓、吕布二人为何反目成仇、生死相搏?

王昭君其实是四人中最为悲惨的一个,她是赠予异族的礼品,也是和亲靖边的工具。她的外表必然是漂亮的,否则匈奴单于看不上,也有损汉朝大国形象。但她肯定不是后宫中最美丽的女孩,否则汉元帝不可能会拱手相让。那时的匈奴并不十分强大,汉朝也并不十分虚弱。如果王昭君真的美得不可方物,汉元帝一眼便迷住了的话,随便找个借口便可将其留下,匈奴人也奈何不了汉朝。什么毛延寿画像受贿,故意将其画丑,及至汉元帝发现,不好收回成命,只能眼望着心上人离去,云云,都是文人编造的爱情故事罢了。试想,吴王夫差可以为了西施不顾国家存亡,董卓、吕布可以为了貂蝉翻脸不认人,唐玄宗可以为了杨玉环不理朝政。难道汉元帝为了王昭君对匈奴人耍个赖很过分吗?之所以没有强挽硬留,实在是王昭君还没有美到让汉元帝不管不顾的地步,也就是说,汉元帝身边一定不乏容貌胜过至少不亚于王昭君的人。

历史太悠久了,必有演绎的成分,观其大略就好,不必细究。

七、闲者才是江山风月之主

苏轼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又说:“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苏轼的胸襟确实宏远寥廓,不心系于具体万物,而寄情于宇宙天地。人们常好置办私物,立志占尽公器,然而即便是一副七尺之躯,又能占有多大空间,使用多少资源呢?故更多的财物只是占据而已,人去之后,必将易主,届时所窃公物又将还之于众。

人们常说,藏在家里的东西未必是自己的,吃在肚子里的才算是真正得到了。这种朴素的实用主义思想虽然粗俗,却也颇有几分道理。很多人霸着田地,霸着房产,腰缠万贯,却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身心难安。便纵有数条街、一座城,也不过是纸上富贵,事情突然起个变化,可能一切都将化为乌有。过去的地主老财,想尽办法把村中屯里的好田好地占为己有,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来了个打土豪分田地,自己账本上的东西一夜之间变成了别人名下的财产。他们愚蠢的行为被人们笑话了近百年,可走他们老路的却大有人在,只是让他们大厦倾财富空的是市场这只手。

目光短浅的人只看到财物器具,而胸怀高远的人却看到了江山风月。江山风月不是某个人所能占据的,它对所有人都开放,都示美,关键是你有没有发现的眼光、欣赏的水准,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闲暇。宋朝无门慧开禅师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江山风月,随时都在,举目可视,侧耳可闻,可是大多数人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但凡闲适者,便可登山观月,尽揽风情,得其要旨神韵,自是做了它的主人。日日快速晃过,天天匆忙浮游,虽观其形而不记其貌,处其中而不知其味,就像一个富翁只知身家千万,却不知到底拥有何物。不像是财货的主人,倒成了财货的奴隶。

江山风月,闲者才是主人,闲不下来,就与它无缘。江山是壮丽还是秀美,风月是浪漫还是疏朗,驻足观察体验,心中自是明了。忧心忡忡,汲汲富贵,永远也品不出个中滋味,做它的朋友恐不可得,做它的主人更是痴人说梦了。几时归去,且做个闲人,望一溪云,披一襟风,揽一轮月,那时节,便不知不觉真成了江山风月之主了。

八、借名

乱世起事,大概都要讲究出身,非得拉上皇姓大族的关系,才能号召海内,威压群雄,取信黎庶。东汉末年的刘备,本皇族后裔,但到他这一代,已经完全家道中落,沦为织席贩履之徒。当各路英雄会盟讨伐董卓之时,刘备虽然只有关羽、张飞二将兵马少许,在诸侯中实力最弱,但他祭出了汉室宗亲的法宝,令各路诸侯特别是袁绍、曹操等刮目相看。当时天下诸郡中,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都是汉室宗亲,却并未派出一兵一卒参与讨董联盟,反而是刘备作为一个小小的平原县令,义无反顾地参加了作战。毕竟天下是刘氏的天下,对刘备这个唯一赶来会盟的汉室宗亲,大家自然高看一眼。从此之后,刘备就开始打着汉室宗亲的旗号转战四方。

后来刘备与曹操合力剿灭吕布,本以为曹操会把当初被吕布夺走的徐州还给自己,哪知曹操狡诈至极,不仅不让刘备留在徐州,还把他带回朝廷,软禁在自己眼皮底下。好在汉献帝见刘备是英雄,有意要与他拉近关系,拿起族谱开始查阅,竟然发现刘备是自己的同宗叔叔,当即封刘备为皇叔,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终于得到皇家确认,而且成了当今天子之叔。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顿时密切异常。皇叔的身份给了刘备莫大的好处,也给他增添了无限的风险。

刘备和汉献帝确系同宗,却不知隔了多少代。汉献帝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之后,刘秀则是西汉太祖刘邦的九世孙。汉献帝和刘备的祖上交集在汉景帝,汉献帝是汉景帝儿子长沙王刘发一支,而刘备则是汉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刘胜一脉。两人的确同系汉景帝之后。有意思的是,刘备的祖上中山靖王刘胜是个乐酒好色之人,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到处搜罗美女好酒,尽情放纵享乐。他甚至还取笑他的兄弟赵王,说他热衷政事,不懂生活。当王爷就应该声色犬马,尽享生活之美好。赵王则斥责他只知淫乐,而不知佐天子抚百姓,不足为藩臣。刘胜置之不理依然故我,最后居然留下子孙一百二十多人,确实是不枉一生。刘备不知是他哪个儿子一系。这种家庭,儿孙很快沦为普通老百姓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是数百年之后。

每每看到《三国演义》中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便不由得想起他祖上的荒唐行径。这么个吃喝玩乐的主儿,刘备还要一本正经地拉来当大纛,大概因为他是汉景帝之子吧,既然要找个名头,当然要上溯到皇帝才为正朔。否则傍上个支系,就毫无影响力可言了。事实证明,汉室宗亲这张牌,刘备还真是打对了,竟然意外地捡了个皇叔当,这为他以匡扶汉室为名行争夺天下之实,找到了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王国猛,文学博士,作家,学者,上海大学客座教授,深圳市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曾获第十届冰心文学奖。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羊城晚报》《南方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文一百余篇,著有学术专著《朱熹理学与陆九渊心学》《创意背景下的创意城市建设》,出版散文集《今日方知我是我》《微言大义》《别有根芽》《经略天下--另眼看三国》《吹尽狂沙》《明月清风我》《江山犹是》等。开设报纸专栏“天地入胸怀”,电台节目“烂漫星空——国猛说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