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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选中短篇 | 2023年11月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23年11月29日11:27

点击阅读本期推介作品

黄德海推介

中篇小说,《野草》2023年第5期 ,责编赵斐虹

王凯《徒步飞行》

小说乍看写的是空军某场务连琐琐碎碎的日常,只是各种不起眼的工作和人事变动,加上叙述者有点玩世不恭的语调,很容易让我们觉得这作品要表达某种幽默或微讽的主题。随着叙事的深入,作品中人物行为的来龙去脉逐渐勾勒出来,小说也渐渐显露出内在的严肃性——每一件不起眼的工作,都可能牵扯到飞行安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决定,都可能涉及人生的某个转折点;每一次对自身的认知调整,都可能影响到自己和别人的命运。最终,那些属于青春年少的嫉妒和梦想,那些微妙的心思和隐藏的善意,那一切看起来细密庸常的平凡日子,一起描画出“我”的成长之路。在这个有意味的成长过程中,“我”逐渐减少了自己的虚荣,学会了对挫折的接受和对他人的理解,也意识到了每一个生命的独一无二,从而郑重地走上了自己踏实的人生之路。

徐刚推介

短篇小说,《当代》2023年第6期,责编于文舲

杨知寒《荒野寻人》

这是一个“十八岁出门远行”的故事,为了对抗屈辱的校园霸凌,小说里的少年踏上了复仇的旅程。这颇有几分悲壮的寻枪之旅,却没能迎来快意恩仇的欢畅。让人感到滑稽的是,他的复仇行动竟然被拙劣的骗局所打断。从美容院到售枪团伙,少年经历的二次骗局,虽让他避免了误入歧途,却终究给他带来了更大的屈辱,将他无情地抛掷到成人世界的荒野之中。杨知寒的这篇小说包含着东北特有的冷幽默,但幽默的背后却是深入骨髓的冷,也恰是这种冷意,促使我们思索个体的尊严和人生处境。

宋嵩推介

中篇小说,《北京文学》2023年第9期,责编侯磊

蔡骏《鲁先生传》

这是一篇读来让人感到妙趣横生、可以充分体会到现实与虚构相交织的无穷魅力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也可以称为“传主”的“鲁先生”,是“我”读初中时的语文老师。他其貌不扬,但酷爱读书,对文学阅读近乎痴迷,尤其钟爱鲁迅的作品,因此也受到了包括“我”在内的不少同学的爱戴。鲁先生出生在绍兴,一口绍兴方言,一生命运多舛。这篇小说的故事,从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被收入中小学语文课本的鲁迅文章里生发出来。鲁先生杜撰自己与鲁迅先生的交情,非但没有让人感到被捉弄,反倒让人更深刻地意识到,要把鲁迅当做一个完整的、有着七情六欲和世俗生活的“人”去理解;换句话说,鲁迅先生之所以值得我们崇敬,首先因为他是一个“真”人。鲁先生以“真”人鲁迅为偶像,真正地达到了与鲁迅先生的心灵相通。可惜的是,无论是在今天的文学界还是语文教育界,这样的“真”人都太少了。在这个意义上,《鲁先生传》这篇小说,绝非是一篇游戏之作,值得我们读后深思。

陈涛推介

短篇小说,《人民文学》2023年第11期,责编李兰玉

洪放《旗袍》

作者将故事发生的场景设置在一所小地方的医院。一个戏曲名角、一个戏曲编剧分别从遥远的都市返回,在家乡走完最后一段旅程。编剧妻子以医院护工的身份,在对戏曲名角的照顾中,将她的言行不经意间讲与丈夫听,从而钩织起三个人之间的关联。病房中住着形形色色的人,同时隐藏着形形色色的人生。两个病人,在彼此的映照下是他们在自己的生活中爱而不得的心痛。真所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作品在隐秘中叩问命运,又在温情中舒缓遗憾与隐痛。

郭冰茹推介

中篇小说,《青年文学》2023年第11期,责编李璐

黑铁《金无足赤》

《金无足赤》的故事围绕着老钢笔展开,写“我”因为在旧货摊上淘钢笔,结识了小镇姑娘赵小玲。在随后的相处中,我们互相生出信任。我资助小玲,小玲却不断地欠债,我帮助小玲,小玲却连我的客户和师父都骗。两人的交往止步于借钱和还债,但似乎又不止于此。而烘托两人关系的则是包含了钢笔的产地、品牌、配件以及历史的知识手册。器物的历史与人性的含混复杂相互关照,老钢笔的磨损与修复与人与人之间既脆弱又坚韧的关系相互呼应。

小说在一种从容、和缓的叙事中,将时代的起落、行业的兴衰、人生的曲折、人心的幽微折叠于一双男女的际会与失散。尽管小说淡化了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老钢笔的意象始终都给人以怀旧和逝去之感。正所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纯金做不了笔尖,完人也只可能是一种假象。

何同彬推介

中篇小说,《上海文学》2023年第11期,责编崔欣

默音《竹本无心》

小说中有这样一句话,“潮水来的时候,沙痕消失得那样干净”,这让我想起同写上海的同代际作家周嘉宁的中篇小说《浪的景观》,她们不约而同地处理了一个几乎一致的“文艺青年”成长蜕变的“怀旧”主题,并通过各自不同的叙事路径,生长出诸多与“起源”“女性”“文艺吗”有关的丰富的时代镜像和感伤、冷峻的时代主题,青年人的这样一种“精神自传”最终凝结为对新世纪以来的时代精神衍变的追问。“竹本无心,却节外生枝”,竹心也即金婷,她是小说的灵魂人物,她的所有的游离于秩序、规则、规训以外的“节外生枝”都隐含着某种时代命运,折射着某种充满魔性和魅力的时代气质。默音写作的贡献在于直面这一“时代气质”“中空”的本质,以及落幕时的悲凉、狼狈。 

聂梦推介

中篇小说,《作家》2023年11期,责编谭广超

汤成难《天幕骑兵团》

让方向相悖的力,在作用结果上达成一致,是青年作家汤成难在描述离别时,同时完成的一项“创举”。

小说《天幕骑兵团》讲述的是一个马戏团散场、给每个动物寻找归属的故事。马戏团一共五个人、五个动物,分别是父亲、我、菜籽、双胞胎姐妹;孙大圣(猴子)、扁担(蛇)、水仙(耕牛)、烟花(鹦鹉)、张富贵(大象)。停滞的演出,终日耷拉的蓝白帐篷,头顶挥之不去的灰云,将从前所有鲜活的日子都变为过去,将这个看似离奇、实则不分彼此命运统一体,拖拽进一张失去颜色的照片里。

清晰与含混,在这里相互交织,使得小说呈现出难以描述的复杂意味。“那些闹哄哄的日子,那些挤挤挨挨的日子,那些五彩斑斓的日子”被叙述者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然而,帐篷与“天”,人与动物,南方北方,看与被看,喧闹与静默,命运及其抗争,旧的事物与新的事物,却都以含混的状态存在。正如“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动物一样。无从区分,也无须区分。

小说结尾处,作者用将来进行时覆盖了“我”与好朋友富贵分离的场景,在阅读者心上再次重重一击。而后,“空落落的心里突然多了些东西,可那东西又是沉的,重的,坠得低低的”。

这是一次意图与形式高度契合的令人赞叹的艺术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