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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记忆中的过年
来源:南方日报 | 王继怀  2021年02月10日23:06

过了腊八就是年,过年的氛围又渐渐浓厚起来。这几天,在与朋友讨论过年的话题时,那些关于过年的已经久远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我是在大山里长大的,记忆中儿时的我们最开心的莫过于期盼过年。儿时的老家,乡亲们都不富裕,孩子们平时很难穿新衣服,吃到好东西。而过年时可以吃到平时很难一齐上桌的鸡鸭鱼肉,也能穿上一年难得穿到的新衣服,还可以踩高跷、看戏、舞狮舞龙,过年这几天大人大多也不批评小孩,可以尽情地玩,还有压岁钱……

每年进入腊月,孩提时的我们就数着日子盼过年,巴不得时间过得快点、再快点。

儿时的老家过年是很热闹的,年味感觉也要比城里浓。买年货、磨豆腐、打糍粑、杀鸡宰鹅,清洗年货、贴对联……男女老少齐上阵,屋里屋外到处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记忆中乡下老家过年是要杀年猪的。在村子里,谁家杀年猪,邻居们都会来帮忙,这也是这家人感谢邻居们一年来的帮助,祝福邻居们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的好时机。主人把刚刚杀的年猪,那还冒着热气的猪肉、猪血、猪肝、猪杂……做成一碗碗丰盛的菜肴,拿出自家储藏的用来招待贵宾的好酒来招待邻居。餐桌上夹菜敬酒,推杯换盏,菜凉了再热,吃了再添,酒喝了一碗又一碗,上了一瓶再上一瓶,喝得大家酣畅淋漓,面红耳赤,喜形于色,酒后乡亲们话匣子也彻底打开了,即使平时邻里之间有点小矛盾的,这时也在餐桌上,在酒里融化了,亲情、友情、乡情也在餐桌上,在酒里升华。

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年三十。父母在厨房里忙着做年夜饭,我们兄妹坐在灶屋里,看着父母杀鸡炖肉,等着馋人的年干肉、年夜饭……茶屋里的火炉也烧得很旺,平时节约着点的煤油灯此时也拨得最亮,寓意着全家人新年旺旺,前景光明。在旺旺的火炉边,全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说着过去一年的工作,相互祝福,话说着新年,其乐融融。大年夜,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会放爆竹,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夜空,充满着浓浓的年味,也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从初一开始,村子里家家户户就开始拜年,走亲访友,村子里到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气,这种年味和气氛会一直延续到元宵节后才渐渐散去。

关于过年的记忆,我又想起在沿海打工时过的那个年。

那年十八岁,来自大山深处贫困农家的我,因家里无法承担我们三兄妹同时上学的学费,我不得不选择休学,来到沿海的一个城市打工,为自己赚取学费。

爱好看书的我,打工之余常去附近的一家旧书店看书。记忆中的那家旧书店很小。书店的主人退休前是一位中学教师,老人在家里闲着没事,酷爱读书的他就经营起了这家旧书店。

因为在那家旧书店看书多了,渐渐地我与老板熟了。老板知道我还想回去参加高考,对我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要我坚持学习,不要放弃,并给我讲了他教过的一些学生的故事。

那年过年,为了赚学费也为了节省路费,我选择了在工厂过年。就在过年的前几天,我去那家旧书店看书。书店老板知道我一个人在异乡过年时,要我去他家过年,说他是位老师,邀请我去他家过年,就是一位退休老教师对一位有志气青年的一种鼓励。我清晰地记得,听老人说这些时,我感动了,眼里噙满了泪水。那年我跟随老人去了他家过年。

赚够了学费后,我重新回到了校园,后来我考上了大学、读了研。参加工作后,我特意去找过那家旧书店,但旧书店没了,房子也拆了,遗憾的是也没了老人的联系方式。离开那家旧书店已经二十多年了,不知那位可亲可敬的老人现在身体是否康健,是否还在经营旧书店?但老人当年对我的帮助,对一位打工青年的关怀和鼓励,特别是那个令我温馨温暖的年,我一直铭记在心,仿佛就在昨天。

过年是一种习俗,更是一种祝福,一种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我在想,不管我们在哪里过年,那些关于过年的美好记忆一定都会珍藏在我们心底,会让我时常去咀嚼,去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