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我的爸爸今年76岁了,但我总感觉爸爸还很年轻。今天上午,爸爸和我一同陪妈妈去医院看病,爸爸头戴一顶旅游帽子,是红色的帽子,肩上背着一只包,包里放着一些出门需要的物品,脚步轻快又有力。从医院看好病出来,爸爸总是跟在我和妈妈的身后,不快不慢,走在街上,这看看,那瞧瞧,但是永远跟我们保持十步的距离。
爸爸是一名共产党员,十几岁就参加了共产党,年轻的时候对工作是十分的卖力,在社办的砖瓦厂工作了近40年,工作十分出色。曾经还担任过砖瓦厂下边的一个砖窑的负责人。应该确切地说,我的爸爸是一个烧砖头的专业技术人员,只是没有给他评过职称而已。爸爸热爱他的砖头事业,一生都热爱。在那个年代,爸爸的职业是非常受人眼红的职业,因为建造房子需要买砖头,那时候,买上砖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需要排队或者开那么个后门才能买上。
但是爸爸好像从来都不会使用这个特权,拿我妈妈的话来说,你爸爸太老实了。我的爸爸是太老实了,对事对人,总是一是一,二是二。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好像也不太时兴那个请客送礼,但是我家居然有一次收到别人家送来的物品,是我在上小学的某一天,放学回家,爷爷告诉我说,有个陌生人给咱们家送来了礼物。当然,爸爸回家之后,把这些物品如数归还给别人,我爸爸会说,该怎么就怎么,你一定会买上砖头的。爸爸姓杨,大家都叫他杨师傅,杨师傅的公正无私是远近出了名的,但也出现过“开后门”的个别案例,我的干爹,就是为买砖头而跟我们家结下的亲戚。那时,干爹还是个二十出头点的小伙子,家境非常贫寒,家有老母常年卧病在床,有人给他说了门亲,但是家中的房子旧得需要改造,然那时买砖又是个很大的问题,别人告诉我干爹,说那个杨师傅兴许能帮上你的忙。我干爹真的找了我爸爸,爸爸二话没说就给这个窘困的小伙子帮了忙。事后,干爹非常感谢我爸爸,非要跟我们家认个亲,所以我就成了他的干女儿,我的干娘对我非常疼爱,他们也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干爹干娘。
杨师傅的公正无私远近闻名,同样,杨师傅的爱喝酒也是路人皆知,妈妈说他是个“烂酒头”。一个人烧窑的夜晚,爸爸会买上那个土烧酒,一边喝着酒,一边往窑洞里添着煤,如果有人来窑洞转悠,爸爸准会邀他一起分享他的土烧,若碰上个比较要好的人,定是喝得个七分醉。这样的喝酒,对我爸爸来说,是很轻度的,最主要的是,爸爸会在朋友或亲兄弟聚会的时候,总是喝得酩酊大醉,而且不醉不归!这样的行为使得妈妈很生气,妈妈无论怎么说,爸爸都当耳边风,这次答应了,但碰到下一次,又这样了。所以从小,妈妈就教育我们兄妹二人,长大了不可以像你爸爸那样酗酒,所以,我们都拿爸爸的酗酒作借鉴,到现在为止,我们兄妹二人滴酒不沾。
但是后来,我的父亲也滴酒不沾,主要是沉重的家庭经济负担使我的父亲决定少喝酒了。那时哥哥和我都要上大学念书,尽管那时的学费较现在很低,但是对我家来说,是一个沉重的经济负担。周围的邻居、亲戚都建议两孩子不可以再念书,应该早出来工作上班,尤其对我,生产队里的伯父伯母、叔叔婶婶们都建议小姑娘长大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人,迟早要送给别人家的,所以不能再念书了。可我的父母坚持我们兄妹念书,节衣缩食地为我们培养到大学毕业,我的母亲经常给我们说的一句话是:没有你父亲每月36元的工资,你们真的念不起书啊!
是啊,没有父亲每月烧窑的工资,我们是上不起学的,父亲的钱是我们兄妹二人上学的强大经济支柱。但我的父亲从来都没有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有多能耐,有多伟大,能在农村这样普通的家庭中培养出俩大学生。相反,我的父亲平时沉默寡言,从来不表自己的功,无论在哪方面,他都显得很低调,我母亲说他是老实头,不会说。
我的父亲除了能烧一窑一窑的好砖外,他的业余爱好也很多,比如,在我10岁左右的时间里,我们家养了很多的蜜蜂,那时,父亲一回家就摆弄他的蜜蜂,父亲懂蜜蜂的特性,蜜蜂不咬他,和他是好朋友。我跟这小蜜蜂就不行,我也怕这小蜜蜂。小蜜蜂每到春季花开的时候,为我们家采了很多的蜜,小小的我,能吃到原汁原味的带有花草香的蜂蜜。当然,绝大部分的蜂蜜是卖给别人家的,母亲和哥哥就负责卖蜂蜜的工作。养了好几年的蜜蜂之后,父亲觉得蜜蜂在冬天的时候不但不产蜜,还要买糖给这小蜜蜂吃,所以后来,爸爸就决定不养这蜜蜂了。
父亲的另一个爱好是捉鱼,我记得,那时候的河道是很清澈很卫生的,家家户户每天的饮用水都取自我家房子后面小河里的水,当然,那时的河道里有很多各种各样的鱼。鱼儿一般在清晨和傍晚这两时间段里浮在水的表层活动(这个常识是父亲告诉我的),所以父亲时常选择在清晨的时候,划着一条小船,手拿渔网和浆,去小河捉鱼。有时在暑假的时候,父亲会叫上哥哥一起去捉,往往两人一起捉的时候,带回家的鱼更多。有一次,竟捉回一条十多斤重的鱼,把大家都开心坏了,因为鱼捉得多的时候,父亲会分给同屋的人家一起分享这美味的鱼,所以大家都盼望父亲能捉到更多的鱼。父亲的鱼美味了我整个童年!
父亲的另一特长,是能烧一桌一桌的好菜,我估计他在喝酒的时候一定跟别人说过,所以有一回,北窑附近的一户人家请我父亲在春节的时候做了一回大厨师。那户人家是娶媳妇,当然是付钱给我父亲了。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请过我父亲在业余时间给人家烧菜,我妈妈说我父亲,说你这牛肯定是吹大了,那天给人家做的菜肯定不怎么好吃,否则怎么从此以后就没人请你呢?所以后来,父亲就不再提会做菜一事,只是在家做全家人吃的菜,依旧很好吃,我们都喜欢父亲做的菜,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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