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亚文学巨匠恩古吉·瓦·提安哥去世,终年87岁
当地时间5月28日,肯尼亚作家恩古吉·瓦·提安哥(Ngũgĩ wa Thiong'o)在美国佐治亚州布福德的一家医院去世,终年87岁。其女万吉库·瓦·恩古吉(Wanjiku Wa Ngugi)在其社交网站上公布了这一消息。
近几年,恩古吉·瓦·提安哥作为非洲文学的代表,一直被认为是诺贝尔文学奖的热门人选,他的代表作中文版也都已在中国出版。
恩古吉·瓦·提安哥
恩古吉·瓦·提安哥,1938年出生于肯尼亚卡米里苏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出生时,他的名字叫做詹姆斯‧恩古吉(James Ngugi),他出生的村子是一个1900年代初殖民政府掠夺肯尼亚土地时建立的殖民村落。这片世代由本地人居住的土地,在肯尼亚被殖民后,划归成白人专用土地,被称为“白人高地”。恩古吉的父亲也因为1916年的《大英帝国法案》,从一个农民变成垦荒者。
恩古吉成长于动荡不安的年代,后就读于精英寄宿学校高中。他在回忆录《在解释者之屋》(In the House of the Interpreter)中描述了这种割裂:身着制服研读莎士比亚时,家人正饱受殖民统治之苦。这段经历促使他选择用吉库尤语(Gikuyu)写作——他本是被族人派去获取知识以振兴社区,却因语言桎梏“如同囚徒般未能真正回归”。
吉库尤语是肯尼亚的吉库尤族使用的语言,属于班图语系,是肯尼亚五大主要民族语言之一,使用人口约700万。虽然肯尼亚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和斯瓦希里语,但吉库尤语在日常生活、文学和广播中仍广泛使用。
短篇小说《孩子,别流泪》发表于1964年,写于在英国读书期间,也是东非作家在英国出版的第一部英语小说。
《孩子,你别哭》以茅茅起义(Mau Mau rebellion)反抗英国殖民统治时期的肯尼亚家庭为背景,成为非洲文学经典的重要组成。小说刻画了英国农场主霍兰德先生,为霍兰德先生工作的黑人恩戈索,恩戈索全家第一个上学的孩子恩约罗格,恩约罗格总角之交的父亲、和霍兰德先生做生意的黑人农场主贾科波等不同角色,书写了黑人在白人的宗教、文化、经济、政治多方面压迫下做出的不同选择和不同命运。
茅茅起义促进了肯尼亚反抗殖民的独立运动,也对当时14岁的恩古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恩古吉对“茅茅起义”的定义是“反对非正义的暴力;而白人的暴力是阻挠正义诉求的暴力”。1963年,肯尼亚正式宣告独立。
1965年,恩古吉出版了讲述被殖民者分裂宗教信仰的两个村庄的故事《大河两岸》;1967年,他出版了同样描写茅茅起义的《一粒麦种》,1967年他回国在内罗毕大学任教,改英国文学系为非洲文学和语言系。
恩古吉实践并提倡用本土语言写作,在他看来,语言是文化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全部。1980年小说《十字架上的魔鬼》便以吉库尤语出版。“非洲最大的悲剧之一,就是精英阶层与自身语言根基的彻底割裂。”恩古吉在一次采访中说。
“若非洲要为世界贡献原创思想,必须植根于本土经验与语言蕴含的可能性。”他强调,“我们自幼被灌输多语言是种缺陷,事实恰恰相反——单语主义令人窒息,语言接触才是文明的氧气。”
《十字架上的魔鬼》是恩古吉在狱中完成的作品。1977年因用吉库尤语创作并排演戏剧,批判当时的肯尼亚政府,他在未经起诉的情况下被关押至最高安全级别监狱。在狱中,他在厕纸上继续写作。
恩古吉晚年任加州大学尔湾分校比较文学教授,并创立该校国际写作与翻译中心。虽屡获文学奖项并常年位列诺贝尔文学奖预测名单,但他在2020年告诉媒体,自己更珍视“心灵的诺贝尔奖”——当读者告知其作品如何深刻影响了他们,“这种奖赏的美妙在于其群众性,”他说,“每位作家都能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