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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
 | 张驼  2012年02月29日11:30


作者:张驼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2年01月

书号:978-7-5063-6149-1

定价:30元
  作者简介:
  张驼,生于河南灵宝,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初露》和《张驼散文》两部,部分散文被《散文选刊》等选刊转载。《张驼散文》分别获得三门峡首届文学奖散文类一等奖和三门峡第六届“五个一工程”奖。
  内容介绍:
  民国年间,身处乱世的郑汝、南山、程兴三个落难者在在河南灵宝函谷关前的东原上与黄河交汇处的一农村豪族齐家避难,因命运接近并性格相投,三人结为异姓兄弟。
  由于土改和文革的来临,三个人的命运发生了逆转。程兴作为贫农的代表当上了干部,为一己私利忘记了当初齐老先生的庇护、忘记了兄弟的结拜之情、也忘记了做人的根本,自私的本性开始显露,时刻想着怎么谋算齐宅的藏宝,并为此不惜坑害结义兄弟,最后终于身败名裂凄惨死去;名伶郑汝一直本分做人,恪守做人的尊严,但在自尊被不断的摧残中,最后身心憔悴落入粪池溺亡;南山一直坚守做人的准则,不为时事的变迁而转移,在与老大程兴的博弈中,其人格愈趋高大。
  小说写了随着时事的变迁,历史把人重新定位,豪宅易主,尊卑易位后,三兄弟及他们的子女之间爱与恨、美与丑的人性厮博。
  作者站在时空的高度,用他那强大而冷峻的叙事笔法和极具特色的语言风格,将灵魂的沉沦与上升、中国农民的苦难历程淋漓尽致地展在毫端;独特的地域风情和黄河滩上壮阔的搏击景象又给作品蒙上一层富丽而粗犷的原始色彩。
  郑州大学教授汪振军先生说:“《朝暮》着眼于对人性的挖掘,视野开阔,立意高深,开卷有入世之感,闭卷有出世之悟,是继《白鹿原》之后又一部不可多得的厚重而大气的史诗性长篇小说。
  目录:
  序 飞天横祸
  第一章 闯入地藏村
  第二章 名伶郑汝
  第三章 走滩挖石炭
  第四章 郑汝之幸
  第五章 灵宝县脉论
  第六章 齐宅初逢
  第七章 你这愣头青
  第八章 让我回头,没门
  第九章 今生有了依靠
  第十章 还是泥水日子好
  第十一章 血腥扑面
  第十二章 马车店里的笑声
  第十三章 捞石炭
  第十四章 自食其果
  第十五章 回家回家
  第十六章 坟前的告慰
  第十七章 这个家也是家
  第十八章 我悔当初
  第十九章 老道士的谶语
  第二十章 善者之终
  第二十一章 有句话叫劝赌不劝奸
  第二十二章 隐痛大白
  第二十三章 愤怒与牵挂
  第二十四章 铁像不翼而飞
  第二十五章 昧心食也能撑死人
  第二十六章 秽物的力量
  第二十七章 救救大伯
  第二十八章 朱雀河的眼泪
  第二十九章 勺把子也能逼死大活人
  第三十章 亲上加亲
  第三十一章 对黄河的独白
  第三十二章 仿佛如梦
  第三十三章 拯救南门
  第三十四章 铁锨的愤怒
  第三十五章 该放的喜炮
  第三十六章 喝口小酒
  第三十七章 我那兄弟怕官
  第三十八章 我咋到了那地界上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心愿
  第四十章 每人都有十两好酒
  尾声 南山伯,你在哪里
  精彩内容节选(2000字左右):
  序
  朝阳浸着血水把大山给染红了。就在昨天此时,一家人还又说又笑,才过了一夜,三具死尸就泡在血泊里,南山说啥也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老天爷!你睁眼看着这世道,让人咋过哩……”姑妈一声叫嚎,把南山从呆愣里唤出来,血液开始在他身上奔突了,立时把他这二十多岁的刚健身躯,奔突得快要爆了!
  姑父把老大的痛悲化成冰雹砸在地上,抹着南山爹那双怒睁着的眼睛,长叹一声:“山娃子,这世道瞎了,悲也无用,往后你就是姑父的娃……”
  不幸里南山是万幸的。就在昨天早上,南山别着柴刀吆着黄牛正要与小妹出门放牛砍柴时,姑妈从家里赶来了。说昨夜她家厨房顶上的茅草咋就塌了,若不赶紧修,一场雪落下就只好拖到来年春暖时,与丈夫一商量干脆今起就修,她便上山来唤南山爹和南山了。
  两家人一个在河的上游,一个在河的下游,相距五六里地。上游的村子叫嘴子村,也就三五户人家,是灵宝县东南端最偏远的山村。沿河往上走一程,翻过那架大山就进了宁洛县的地界里。忙了一天只修了少一半,晚饭时,姑妈说:“你们都不要回了,省得明早还要赶来哩。”南山爹说:“让南山留下,他娘和妮子在家,我得回哩。”就这一夜,南山成了万幸……
  日沉时,太阳变成了一扇巨大的磨盘压得大山喘不过气来,坟前燃起的纸灰在山风里旋起落下,犹那不甘的幽灵还在向世间诉说啥。不知何时,姑妈突然发现南山不见了,急得她面着深山一声一声地凄唤……
  这时,南山出现在山那边的湾子镇上。
  湾子镇坐落在那架山下的河边上,狭长的地带上一街两排的铺面依山傍水。这镇是方圆上百里山货的集散地,四时繁闹得很哩。一年多前日寇打到豫西,企图攻下灵宝地界上的函谷关继续西侵,没想到在雄关前几攻几败,大伤元气。后来,日寇摸进崤山绕过函谷关防线,从秦岭上偷袭过去直打到潼关原下。中国军队在潼关原上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硬是将日寇打退到灵宝县与东县的界河——淄河东岸。僵持时,有一股日寇就屯在湾子镇上,从此湾子镇成了鬼地冷落了。今秋日寇败后湾子镇才又旺起来了。暮色里,街面上的行人稀了许多,大多收购山货的店铺正在插那门板,只有那些客栈、饭馆紧着张罗生意。南山压着一腔悲怒的大火,紧紧握着柴刀,在湾子镇的角角落落搜寻着,目标是土匪从他家盗走的那头黄牛。宁洛县古来就是个土匪窝,尽管官府也进山剿匪,但剿来剿去反使土匪日盛一日,多如牛毛。乡亲们草草将爹娘和小妹埋了后,南山跪在坟前,复仇的火焰就像在呼啸的山风里燃起的荒火,卷起了,腾起了,牙齿扎进嘴唇心里叫道:“今生我南山不报此仇,绝不去见你们!”起身,消失在坟前。
  南山找遍了镇子上所有的骡马店,可就是不见黄牛的踪影。眼见天色黑尽下来,南山仍不肯罢休地在街面上走来走去,用他那双豹子样的眼睛盯视着从身边走过的每个人的面孔。当又走到那家牛肉汤馆的门前时,便被店家拽住了手不放,说啥也要揽下他这个顾客。南山生被拽得走不脱,想想也罢,待吃饱肚子再说,就进了饭馆在一角坐下等那吃食送上。
  这时,南山突然想起昨夜做的那奇怪的梦来。梦里的他成了新郎倌,胸前披着彩带被一身材修长、眉清目秀的男子扶上一匹高头大马,出门娶亲去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座高大且极是威严的门楼前,早有一位苗条少妇领着人在门前迎候。他跳下大马向那少妇叫了声大嫂,踩着青石台阶进了院门。院内,有一对老夫妇站在那里迎候,老夫满头白发,身板硬朗;老妇人清清瘦瘦,面容和善……南山正想着,牛肉汤端上来了,瞅着牛肉汤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他恨自己昨晚为啥不同爹一块回家,与那土匪拼个你死我活,便是死,全家人也死在一起。悲从心起,不能自已,索性唤来一斤烧酒,仰起脖子喝个净光。不觉酒力上来了,南山头一歪倒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哞——”
  昏睡中,南山猛一激灵抬起头来,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四下张望。这时,窗外黑静如铁,饭馆里尚有三五位食客正埋头唏唏溜溜喝那滚烫的牛肉汤,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点声息,而他分明听见一样熟悉的叫声飘进耳里,难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就在这时,牛叫声又从不远处传来。
  南山腾地起身,乘人不备闪进了饭馆的后院。暗里,看见自家的那头黄牛被拴在后院的一棵大树上。黄牛显然嗅到主人身上的气息了,忙向主人挣脱着。南山跳到跟前,用手摸了一把,抽出砍刀,又闪入暗处观察起这饭馆的后院来。在这饭馆后院的一侧还开了一个小门,南山切着墙根溜了过去,发现里面又是一个不小的院落。院子靠山砌了一排青石窑洞,只听得一阵吆五喝六声,正从一眼亮着灯光的窑里传来。南山提脚几步摸到窗下向内悄然瞄去,只见吊灯下七八条大汉正在大碗喝酒,墙上挂着几把短枪,地上扔了几把大刀。正在发作的酒力驱得他怒不可遏了,就要破门而入。节骨眼上南山克制住了,心想窑里人多势众,不可鲁莽,只能等待时机下手。就在这时,上座那个满脸横肉的络腮大汉说:“大哥我出去方便一下,弟兄们可劲喝吧。”起身向门口走来时,有个人急忙离座想扶他出去,却被那大汉按在椅子上。南山赶紧退到山墙下,暗里只见那大汉下了台阶,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进了山墙跟前的茅厕,解开裤子就撒。这时身后的南山猛扑上去,一刀砍在那大汉的后颈上,那大汉吭都没吭一声,倒在地上。
  “爹,这一命还给你!”南山心里叫一声退出茅厕,蹲在暗里又等。不久,又见一人深一脚浅一脚从窑里出来,向茅厕走来。待他刚近了身子,南山腾身而起又一刀把他砍倒在地。
  “娘,这一命还给你!”南山心里又叫一声,退到暗里。这时的他就像那喷吐的火山正到了恣纵不堪的处地里,便是天塌下来也休想压住那愤怒的火焰,他决意要将这帮畜生全都砍倒在脚下!
  刚躲了身子又见一人从窑里出来了,也许是感到不妙,那人站在门口探着头叫:“大哥,大哥。”叫了几声,才下了台阶往下走;走了几步站住,又“大哥,大哥”地叫。南山等不急了,飞扑上去一刀砍在那人的肩膀上,抽那刀时却被死死地卡住了。
  “快来人,不好了——”一声惨叫,响彻夜空。
  南山一松手冲出饭馆,立马消失在黑漆漆的山夜里……
  晨曦把夜幕向西推去,原野在水嘟嘟的浓雾里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这时,沿着河流一路急奔下来的南山停住脚步,向四周看去。大山已在他的身后退成一片模糊状,周围呈现出土山土岭样,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出现在他的眼前。想必那些狗强盗早不知自己的去向了,心身一松,便在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明净的河面上立马映出一个血迹斑斑的面孔,南山赶紧掬起水洗了起来。不远处传来了鸡鸣声,心想附近定有人家,先找个扛活处,落下身子再说,反正家仇已报,从此就是浪迹山外我南山也无憾了,就起身沿着那条狭长的陡坡向河崖上爬去。爬上坡顶,看见一座庙院面南立在崖头上,南山心头一喜,推开半闭的庙门跨了进去。
  这是一座不小的庙院,院子当中盖有五间大殿;庙门一侧还有一间门房,几棵古树将庙院笼得肃肃静静。南山一眼看见那敞开的大殿里,供桌上摆着一盘又白又大的蒸馍,一簇香火正袅袅地燃着,显然是早起烧香的人们刚刚离去。见了吃食,南山才感到饿慌了,抓起蒸馍就吞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将一盘蒸馍吃个精光,这才抬头看那神像。大殿正中,端坐着一尊彩绘神娘的塑像,神娘慈眉善目,望着他平静地笑样。南山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娘去山神庙烧香的情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阵,南山又对神娘起了感激之心,若不是人家大清早给神娘献上一盘白馍,我南山此时到哪里去找吃的!娘在世时说过,世上没有白拿的东西,没有白吃的饭食。我南山既然吃了神娘的献物,就得为神娘干点事情,要对得起神娘哩。
  看那大殿时,却见殿堂上下结满了蜘蛛网,落满了灰尘,连那神娘的身上也不干净哩。南山想起就做起了,先用靠在殿堂一角的那把破扫帚将那蜘蛛网破了,然后用抹布小心地拭去各处的灰尘,不久便将殿堂收拾得利利落落。再看那神娘时,南山感到神娘喜气了许多。
  这时,一个老汉出现在殿堂门口,望着南山不免大吃一惊,又见殿堂一尘不染,便问:“不知这位后生从哪里来,却将庙堂收拾得这么干净?”
  南山搓着手,蹙促说:“大叔,我是从后山来的。因饿了,吃了人家的献物,心里过意不去,就将殿堂打扫一下。”
  老汉说:“后生是个有心人。”走到供桌前,燃了几枝香插在香炉里,跪下磕了三个头起来,又将打量南山打量一番。南山憋成红脸说:“麻烦大叔,给我找点活干。”不想老汉说:“巧哩,我正要找一个打窑的短工,不知后生愿不愿意干?”南山急忙说:“大叔,我愿意干哩!”
  路上,老汉说他姓张,这村子叫寺上村,这座庙叫观音庙,供的是观音菩萨。先前庙里的香火旺着哩,一年多前,日寇占了村后的山头,人们躲的躲,逃的逃,这香火也就断了下来。前秋,日寇败了,大伙儿的日子才稳下来,还没顾得收拾这殿堂哩,却让你这后生先了一步。
  来到老汉家,老汉便让老伴给南山做饭。南山说刚吃了那献物肚子不饥哩,老汉却非让南山再吃点不可。吃过饭后,老汉便领南山看那打了半截的窑洞,说歇一歇,明日开干。吃过晚饭,老汉将南山安顿在院里的一眼窑里歇息。这时,南山说:“大叔,我看庙院的门房空着,我睡在那里就是了。”老汉说:“这不成,村人要笑话我老汉薄待你哩。”南山说:“我看住在那里好,闲了还能将庙院打扫一下。”几争下来,老汉拗不过南山,于是抱着铺盖把南山安顿在庙院的门房里。
  往后,南山白日给老汉打窑,夜里就住在庙院,闲时将那庙院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讨得村人和香客满心喜欢。过了月余,老汉家的窑洞打成了,却舍不得放南山走,就留他在家里扛活。
  不觉就到第二年的五月,原坡上的麦子一片金黄,沟洼里的洋槐花绽出了雪样的景象,大地沉浸在抗战胜利后第一个夏收前宁静而又丰实的气象里。这天早上天不亮,南山就起了床,一夜不知为啥焦躁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熬到天快明时爬起身子。昨晚吃饭时,老汉对他说,麦子就要开镰了,明早套上牲口把麦场碾一碾。这会儿见天色尚早,南山操起扫帚将庙院扫了,沿着崖坡下到沟底的河边上,掬水拍打自己的脑袋。这时,几个大汉从上游下来,那脸面上有道刀痕的人向南山招手道:“兄弟,早起。向你打听一个人。”
  山那边异样的口音,顿时使南山突然意识到啥,问:“打听谁哩?”
  那“刀痕”走到跟前,“去年秋时,我有个亲戚和家里人闹翻了,一气之下出走了。到这会儿还不回家,他娘的眼睛都快急瞎了。前几天,他娘突然得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咽气了,说啥要见她娃一面,我们这些亲戚就下山四处找了,不知兄弟知道附近有从山后下来的娃吗?”
  南山一听知是土匪下山找他来了。看来这帮土匪并不认得自己,就一边想脱身之计,一边应付说,“不知你那亲戚叫啥,多大年龄?”“刀痕”说:“那小子叫南山,二十好几的样子。”
  “噢,有个叫南山的,就在上面的村子扛活。你们快去找吧。”
  那几个大汉脸上露出奸猾的暗笑。那人又问:“不知在哪户人家做活,麻烦兄弟给我们指一下?”南山说:“上了这个大坡向东南看,那里有棵老大的柿子树,那户人家就住在柿子树下。”
  那帮贼人拔腿就向崖坡上冲去。当那帮贼人爬上坡顶离去后,南山沿着河水向原坡下急奔而去。柿子树下原是一片墓地,让那帮家伙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