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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疑案》 (1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8月26日15:57 来源:中国作家网 (英)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常禾译

  “也许他当时没来得及把信看完。”警督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已经知道九点半的时候有人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一走,这位神秘人就上门拜访;而此人前脚刚走,艾克罗伊德小姐后脚又进来道晚安——唔,那他一直到将近十点都没有机会继续读那封信。”

  “那通电话又怎么说?”

  “就是帕克自导自演的——也许当时他还没想到门是反锁的,窗子是开着的。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也可能是一时慌乱——便索性说不知道电话的事。就是这样,错不了。”

  “也⋯⋯也对。”我将信将疑。

  “无论如何,我们到电话局一查就能弄清那通电话的真相。如果确实是从这里打出去的,我想不出除了帕克还能是谁。基于这一点,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暂且别声张——在掌握全部证据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我会派人紧盯住他。表面上呢,我们就装作全力侦缉你遇见的那个神秘陌生人。”

  他原本一直坐在书桌前那把椅子上,双腿分开。此时他又站起身,踱到扶手椅中的尸体面前。

  “凶器应该也能提供一些线索,”他抬起头说,“这东西相当别致呀——从外观上看,我觉得是一件古董。”

  他俯下身聚精会神地检查着剑柄,随即满意地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双手伸到剑柄下方,缓缓从伤口里拔出剑刃。他格外小心,不去触碰剑柄,将短剑放进壁炉台上一只装饰用的敞口瓷杯中。

  “不错,”他点头称赞,“确实是件艺术品。这种东西现在可不多见了。”

  这把剑的确相当漂亮。剑身呈狭长的锥形,剑柄上缠绕着精致的金属纹路,工艺新奇考究。他小心地用手指碰触剑刃,试了试锋利程度,不禁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老天,多锐利的刃口!”他惊叹道,“即便小孩也能将它刺入人的身体——像切黄油一样轻而易举。这可是个危险的玩具。”

  “现在我可以仔细验尸吗?”我问道。

  他点头同意。“请便。”

  于是我彻头彻尾地把尸体检查了一遍。

  “怎么样?”验完之后,警督问道。

  “专业术语我就直接跳过了,”我说,“等验尸审讯时再用不迟。这一剑是惯用右手的人从他背后刺进去的,当场毙命。从死者的面部表情来看,应该毫无防备。他死时多半都没来得及看清行刺者是谁。”

  “男管家的脚步基本都跟猫一样轻,”戴维斯警督说,“这起案件没多少秘密可言,你来看看这剑柄。”

  我望了一眼。

  “我敢说你多半看不出什么,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压低嗓门,“有指纹!”

  他后退几步,以进一步鉴定他的发现。

  “没错,”我谨慎地附和,“我想也是。”

  真不知为什么他会觉得我智商不够。毕竟我也常读侦探小说,也会看报纸,水平不比别人低。如果剑柄上有脚趾印的话那就是另一码事了,那我一定会表现得大为惊讶。

  见我的反应不够热烈,警督多少有点扫兴。他端起那只瓷杯,邀我一起去台球室。

  “我想请雷蒙德先生介绍一下这柄短剑。”他解释说。

  我们又把外面门廊的门锁上,去台球室找到杰弗里•雷蒙德。警督出示了他的战利品。

  “以前见过这件东西吗,雷蒙德先生?”

  “啊——我相信——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布兰特少校赠送给艾克罗伊德先生的一件古董。它来自摩洛哥——不,是突尼斯。如此说来,这就是凶器?真教人难以置信。按理说不太可能,不过天底下也很难有和它一模一样的短剑了。我去把布兰特少校请来如何?”

  还没等警督回话,他就一路小跑着去了。

  “真是个好小伙子,”警督评价道,“有种诚实正直的气质。”

  我也有同感。杰弗里•雷蒙德在担任艾克罗伊德的秘书的两年中,我从未见他生气或者失态。而且据我所知,他是一位工作效率极高的秘书。

  不一会儿雷蒙德就回来了,身边跟着布兰特少校。

  “我说对了,”雷蒙德非常激动,“的确是那把突尼斯短剑。”

  “还没请布兰特少校过目呢。”警督有所保留。

  “我一进书房就注意到了。”这个安静的男人说。

  “当时你就认出来了吗?”

  布兰特点点头。

  “可你刚才什么也没说。”警督怀疑地说。

  “当时不是正确的时机,”布兰特说,“在不该多嘴的时候直言不讳,往往会造成严重后果。”

  他泰然自若地迎上警督的目光。

  最后警督嘟囔着挪开视线,将短剑递到布兰特眼前。

  “你似乎非常有把握,先生。确定是这把短剑没错?”

  “绝对没错。毫无疑问。”

  “那这件——呃——这件古董平时放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告诉我?”

  这回是秘书抢着答话。

  “放在客厅那张银桌里面。”

  “什么?”我脱口惊呼。

  三人都将目光转向我。

  “有什么不妥吗,医生?”警督问道。他又追加了一句,依然是鼓励的口吻:“不要有顾虑,尽管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好意思地解释,“只是想起昨晚我来这儿赴宴时,曾听到客厅里传出关上银桌盖子的声音。”

  警督脸上顿时被一层浓重的疑云所笼罩。

  “你怎么知道那是关上银桌盖子的声音?”

  我不得不从头说起——冗长又乏味,我实在不愿意重复。

  警督耐心听完了我的长篇大论。

  “当你观赏桌内的藏品时,这柄短剑是否还在其中?”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我不记得曾注意到它——但它当然也可能一直都在里面。”

  “还是找女管家问问为好。”警督边说边拉了铃。

  过了几分钟,拉塞尔小姐走进房间,是帕克请她来的。

  “我没靠近过银桌,”当警督问起时,她答道,“只是去查看鲜花是否凋谢了而已。哦,对,我想起来了。当时银桌敞开着——这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我顺手就盖上了桌面。”

  她挑衅地望着警督。

  “知道了。”警督说,“请问这柄短剑当时是否还在里面?”

  拉塞尔小姐沉着地端详凶器。

  “我可不敢确定,”她答道,“我并没有停下脚步仔细看。家里人随时都可能下楼,我想赶快离开。”

  “谢谢。”警督说。他略一迟疑,似乎还想继续询问,但拉塞尔小姐显然将这句“谢谢”视作谈话结束的信号,立刻离开了房间。

  “这女人还真难对付,呃?”警督目送着她的背影,“我想想⋯⋯银桌摆在一扇窗户前面,这是你说的吧,医生?”

  雷蒙德替我回答:“对,左边那扇窗。”

  “而窗子开着?”

  “两扇窗都是半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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