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公子》(12)

　　是呀，感情这东西具有多元化属性。同是天涯沦落人，最容易形成一种共同的阶级层面。在花都，客人往往会发泄本性，而小姐为了钱则甘愿奉上虚伪，甚至是掺入情分的虚伪，这一阴一阳的表现，物竞天择。当然又全都发自内心。

　　B08到了。肖丰，门都市城顺区公安局长，和三个人坐在那里正在聊着什么。婉儿一走进去，嗲声嗲气地说道：“丰哥，是不是把妹妹忘了，这么久都不来看我。”说着她走到肖丰身边，一屁股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肖丰也没客气，手抓在婉儿那硕大而丰满的双乳上，顺着婉儿的话说道：“忘了谁也忘不了你这一对宝贝呀。”哈、哈、哈，其他三个人也随着肖丰大笑起来。

　　我跪在那里帮客人倒酒，心里想，赚钱辛苦和赚钱廉耻下贱，哪种更符合人的本性呢？我想应该是后者。因为人不喜欢吃苦，而喜欢放荡。当然，如果将二者升华为道德情操层面，那又变成了前者收益最大。虽然人们付出了最不愿意付出的辛苦，但在赚取钱财的同时，还赚走了精神的满足与对钱财的崇高享受。不过，符合人类本性的后者在赚钱的速度上不仅有捷径可走，也比前者赚得多。当然，后者的廉耻之路无法走得太久。

　　我把倒好的酒分配给每一位客人后，我又开始给客人分配吃水果用的果盘。正在我忙活的时候，婉儿又开口了：“丰哥，最近忙吗？”

　　“忙得很，我都快累死了，你没见我多久没来了。”

　　“我听说又要严打了，一有严打任务，你就把小妹忘了。”

　　“你哪听说的要严打，真要严打第一个还不收拾你呀。”

　　“我又不是黑社会，收拾我一个女人干吗，再说了，有你丰哥在，我还怕什么让人收拾。”

　　“不过，婉儿，聪明的话，最近一段你也要收敛一点，门都就快不太平了。”

　　这时有一位客人插话道：“这我也听说了，老大老二斗上狠了，丰哥应该有点什么具体消息吧？”

　　“对，丰哥对政治时局的分析从来都是入木三分的，讲给我们听听。”另一个客人说道。

　　肖丰推开坐在身上的婉儿，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架势，看上去好像领导在作报告，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门都的政治斗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北京空降兵不买老大的账了，我估计他这次是有备而来，这种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大的。听说了吧，这个杨一上手就直奔建委那个杜去的，杜可是老大的亲家呀。”

　　“不是说杨的意见市常委会上没通过吗？”又有一位说道。

　　“这种事怎么说也要拉几个回合，原则上说杜的问题也要柳点头，所谓常委会没通过，只不过有人和稀泥嘛，但有一个问题不能忽略，杨可是京城混出来的，据说还是关家的姑爷，这种人政治上成熟，对柳出手他岂能不掂掂分量，所以，他绝不会贸然下手。既然他已经出手了，那可是稳、准、狠，打蛇打七寸嘛，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龙就是龙，蛇就是蛇，它们之间差着辈分呢，俗话说不是猛龙不过江。门都这几年也烂得差不多了。中央派杨来门都，很多人对他来门都的问题，在认识上都是半脑，误以为他是下派锻炼，你们看到过这样过激的锻炼干部吗？要我说，门都的政治风向马上就会变了。哥几个，这个时候，千万别人家牵驴，我们拔橛子，本来我们这些二线的人，捞的都是残汤剩饭，算账时，再拿我们当了刘文彩。”

　　“老大，我们明白了。”有人这样说道。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别叫什么老大，现在是什么火候，当老大上火烤吗？低调，先把政治脉搏把准了再说，记住，像花都这个是非之地，今后少来，除非生意上特别需要，否则，躲得越远越好。”肖丰还想说什么，他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他冲我挥了挥手：“小弟，你先出去，有事我们再叫你。”我站起身来往外走，听肖丰又说道：“我一个兄弟说，北京来了个美女，拿的身份证地址是长安街1号，不过，我让他们再查，这个人住哪儿了……”

　　第三章

　　直到当晚八点，我才接到关丽娜的信息。她在柳云桐的家里吃完饭后，杨文学在门都市政府招待所给她开了一间套房。她住进去后，才给我发信息。本来，上午去杨文学办公室之前，她准备晚上住宾馆的，因为我们在宾馆已经开过房间了，房间是用我的名字开的，而且我们在房间里住了一个晚上。可为什么关丽娜从柳云桐那里出来后，住进了市政府招待所呢？因为我给她发的那条短信的缘故。

　　被肖丰撵出房间后，我听到了肖丰对关丽娜的议论，他们竟然安排人调查关丽娜。看来江湖真的险恶。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门都这些小吏也是土得掉渣。就说那个肖丰，他也能被那几块料推崇为政治分析高手。这个自认为政治成熟的家伙，其实是一个政治上最不成熟的人。他在门都的政治经济地位，还算入不了流的那一类，不入流与入流者相比，后者就是前者的挡风墙。干掉入流者，他这种贴近于流派的人物自然会入流。而他可好，关丽娜的到来，皇上不急太监急，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自作多情，派人调查起关丽娜的身份来了。如果他的行为被杨文学发现，那可正应了他那句话，一只小猫让人当老虎给收拾了。就凭他这点小动作，绝对可以断言，肖丰是做贼心虚。我要是他，这节骨眼上，我的行为表现会是无为的，挡风墙和顶子弹的胸膛都站在你前面，你何不等着杨文学把前面的收拾完了，你再下场捡点战利品什么的，而是慌慌张张地动起来，就这也能算是政治成熟？狗屁。

　　幸亏肖丰把我撵了出来，我借此机会发了一个信息给关丽娜。我发的信息内容是一句京剧唱词：小铁梅，出门办事，小心背后有人放野狗。

　　杨文学把关丽娜安排住下后。他回到了自己住的房间。杨文学自从调来门都市后，市政府准备分一套房子给他。房子的地点就在门都市委一号院。门都市的领导大部分都住在这个院里。杨文学把分给他的房子拒绝了。为了办公方便，他在市政府招待所的六楼要了两间房，一间自己住，一间作为书房和接待室。他回到六楼住的地方后，把身子放了个长条躺在床上。他有点累。其实他今天什么工作也没干。几乎陪了关丽娜一天，他的累是因为他太紧张了，紧张过后，突然一放松，疲惫的感觉便袭上身来。

　　人在所有的体力支出中，最累的就是精神紧张感的支出。关丽娜突然来门都，杨文学开始心里也没底。不过作为当事人，有的是机会去摸关丽娜的底。

　　杨文学眼下想得最多的是柳云桐对关丽娜的到访怎么想。这不仅是杨文学关心的事，更是柳云桐关心的事。柳云桐对于关丽娜的到访，心里总有一种空空的下坠感。送走杨文学和关丽娜，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沉静了好一会儿。书房的电话响了，是柳英的电话。柳英想知道杨文学和关丽娜来家里吃饭的情况。父子俩在电话中做了一番简单的交流。最后，柳英说道：“老爷子，肖丰派了个人去侦察北京那个关丽娜的身份了。”

　　“这个浑蛋，娜娜都来家里了，他为什么这样做？”

　　“这是他的爱好，不过也好，这个时候跳出来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省得我们再帮那个姓杨的安排个对立面了。”

　　“英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问你，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外面那些风言风雨的传说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在门都，我们柳家什么时候不是人们的议论中心，我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岂能知法犯法，您可别听那些妖言惑众的家伙胡说八道，我刚刚提到肖丰的问题，主要指的是政治而言，您想想，门都的谣言都传到您那儿去了，杨文学又岂能没听说，他这次把矛头直指我的岳父，足以说明，他把我们柳家视为对立面。可这种政治斗争你又不能解释，更不能澄清，即使我什么都没做，但政治对手要想利用这种谣言当作政治攻击的筹码，你还能拒绝人家用吗？肖丰那家伙，平时依仗着他老子留下的势力，在社会上和单位里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不可一世，他吃喝嫖赌，什么坏事不干，而且我和老局长都不在他眼里，这次北京只来了个女人，他就草木皆兵，私自上手段侦察人家，这不足以证明他心虚吗？对于这种人，杨文学把矛头指向他就对了。既然杨文学那么喜欢搞阶级斗争，那就让他和那位肖老政治家去斗吧，省得没事拿我们清白人做文章，本来我们就没什么事，可他这样缠着你，多让人心烦，你说对吗？”

　　“肖丰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